一根“汤匙”陪我慢慢变老

羊君

    文\茂名石化  黄春泽


    岁月好像无情的流水，会把记忆冲得像鹅卵石一样光溜溜的。然而，我的身上随身携带着一样用品，只要把饭盒洗刷完毕，我会习惯地插在工装的左臂衣袖小袋衣里，它陪伴着我，度过了数十载，如今依旧光亮润泽。它就是小小的一根不锈钢汤匙，在它的身上，仿佛我又看到自己初进厂时懵懂的少年模样。

    分配进厂的同事，都会领到一套餐具，而我也领到一个不锈钢的饭盒，刚领到不锈钢饭盒的时候，汤匙是一起被分配过来的，当时并不太在意它的存在，随着一个又一个不锈钢饭盒的损坏，又被一批又一批地更换时，汤匙依旧没有损坏，而得以完美地保留下来，并时常使用，而不愿意丢弃。

    不锈钢“汤匙”并不是贵重的用品，它承载着我太多太多的记忆，这就是我不愿意丢弃的原因。记得刚分配进厂，与一群同样年轻的师傅在一起用餐，他们大部分都没有结婚，有些同志虽然结婚了，还没有生孩子。

    我那时候腼腆，不大喜欢说话，年轻的师傅却不一样，有了工作经验，又是血气方刚，哥儿们义气特强，逗我说，只要在厂里有心怡的姑娘，他们就会去做媒，大家伙都从内心里透出一种没遮拦的玩笑，虽然弄得我满脸都罩上含羞的红光了，这一份热情却让人暖心。餐厅里，振奋着，激励着，人人都像一粒炸弹似的，饱藏着了一种不可遏抑的年轻人的刚性。我被逗得不好意思起来，也只有这根“汤匙”陪伴着我，默默地将饭盒的饭给吃完了。

    最让我难忘事情，那天厂里的食堂做出一道非常美味的焖五香牛腩，牛腩的光泽油亮，酱色特别丰满，弹牙的牛腩入口时，被牙与牙之间相碰撞，挤出来甘甜的酱汁，直至现在我还记得它的味道，我记得当时就是用这一根汤匙传送，一口接着一口地让饭与牛腩相结合，经我细嚼慢咽，将美味吞入肚子里，我知道食物永远是带着温情的东西，在汤匙的传送，咀嚼后滚入喉头，填满空荡的胃，才能将味蕾催生出花蕊的感觉，幸福感会变得让人无法自拔。

    在之后的岁月里，食堂弄出更多的可口的饭菜，而我这一根汤匙一直担任着传送的“任务”，陪伴着我在岁月里尝尽美味，无论是厂里的食堂加餐，或者节气加菜，它都紧紧陪伴不舍离去，陪我尝尽各种菜系的酸甜香辣；最让人记忆犹新的是每天的早上，食堂送来雪白的热气腾腾的粥，粥盘里放满了炒咸菜，在色泽艳丽的烤面包衬托下，是多么的诱惑，特别那种烘香后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薄衣，永远险险不敢泄漏的红豆沙，凝成微凸的小丘，当这一根汤匙将粥舀起来的时候，加上面包的脆爽香甜，白米粥的糯香会不断地传入鼻孔内，挑逗着舌尖，让疲惫了一整夜的躯体，变得有滋有味。

    一年接着一年过去了，我与师傅们熟悉起来了，时间一日复一日地流淌，没结婚的师傅结了婚，结了婚的师傅也有了孩子；再接着他们的孩子也长大了，年轻的师傅也不再年轻，而且喜欢说话逗乐的师傅，也变得沉默寡言了，也许大家都是从懵懂走向明理，从稚嫩走向成熟，再从依赖走向寡言，也许他们变得成熟稳重了，生活的压力都开始慢慢地写在他们的脸上了。

    我与师傅们吃饭的时候，很少再有初进厂时的热情感了，除了安排工作之外的交流，饭厅更多的是沉默。这么多年以来，只有这一根汤匙没有变，依旧默默陪伴着，人生履历上留下工作与生活印痕的点点滴滴，都印记在这一根汤匙上了，它如甘泉濡湿着我成长的岁月，丰盈着我的生命，一路慢慢地陪着我品尝着美味，又陪着我慢慢变老。

屈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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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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