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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始终觉得,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话,真不是随便说的。譬如,按一般认知,品蟹的最好时节应是大雁南飞,稻黄棉白的深秋。然对于长年拜倒在蟹味“石榴裙”下的乡人来说,每年只要一进夏天的门,脑海中那无法抹去的关于蟹的记忆,便开始提前清晰起来。
只是,此时的螃蟹,正值成熟期前的最后一次蜕壳期,俗称“六月黄”。尽管民间有“再鲜不过六月黄”之谚,然终究掩盖不了仍是小正太、小萝莉的它们,肚瘦、爪空,蟹黄亦未顶盖的现实。这样的童子蟹,要是蒸来剥肉食用,一打开盖子,注定是一汪水和软绵绵的几丝肉,是无甚滋味可言的。
因此,聪慧的乡人针对“六月黄”外壳脆、内壳软,蟹黄呈流脂状的特性,奇思妙想地将之与原本毫不相干的面粉,组合成一盘让人垂涎欲滴的面拖蟹,以啜那一口率性粗犷的鲜美。
不像吃清蒸大闸蟹,要讲究脂足膏满、公母配对、螯脚齐全。面拖蟹对蟹的要求不高,大小雌雄不论,缺脚断螯也行。
记得早年的家乡,沟河纵横,盛产河蟹。一入暑,便有散漫的顽童在河边钓蟹。运气好时,一个下午就能钓上几斤。回家后先养在水缸、水池里,家里大人得空时,便会用牙刷逐一细心刷洗。干这活计时得留神,由于要去除蟹脐下的污物,螃蟹吃痛,必定螯爪乱舞,稍有不慎就会惨遭夹手。
接下来,就是螃蟹入锅前那残酷的准备工作了。杀场摆开,将蟹一只只拖到砧板上,背下肚上,猛地一刀,斩成两半。蟹的生命力出奇地顽强,虽然身体已成两段,可四肢却还在无望地颤动着,看得人有些于心不忍。然转念一想,即便换成用绳将它们捆了,上屉蒸熟,那过程也不会舒坦的。就算是一种聊以自慰的慈悲吧。
为了使蟹黄不再流出,同时尽可能封住螃蟹的鲜汁,腰斩的螃蟹,须在切口处蘸上干面粉,放入七成热的油锅里煎。干粉粘了蟹黄,很快在油锅里凝成金黄一片。当蟹壳渐渐由青色转成火红时,投入姜丝、毛豆翻炒,再淋上料酒、生抽,加盐、糖调味,并添较多水,盖上盖用大火烹烧。
此时,厨房内那丝丝缕缕的鲜香,开始弥漫并浓烈起来,闻着很让人躁动,口齿亦开始生津。当听得锅里有微微的爆裂声,汤汁即将收干的信号时,一手端起刚才用剩下面粉加水调成的稀面浆,另一手掀开锅盖,“吱”地倒入锅里,一股愈发馥郁隽永的浓香当即窜入脑门。在嗅觉细胞极大享受的当儿,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能停,飞速将面浆翻炒至“咕嘟咕嘟”冒出气泡,在拢尽了所有蟹味时,关火。最后精彩的收尾,是撒一把细细的葱花。
刚出锅的面拖蟹,油汪汪、亮铮铮,因均匀裹上了一层稠粘面浆,仿佛穿了件金黄色的骆驼毛外套。那种色相,即便在食欲不振的暑天,仍让人胃口大开。
吃面拖蟹,先得将外面那层充分吸收了鲜美蟹汁的面浆舔尽,而后再十指齐上剥蟹。由于采用了先煎后炒之法,面拖蟹独有的香味,在清蒸蟹中绝难找到。尤其是沾上面粉的蟹黄部分,焦香逼人,美不胜收。
面拖蟹的另一妙处,就是递增的口感层次,既弥补了“六月黄”肉不多的特点,还使得味蕾细胞被调动得异常兴奋。那种啧啧有声,满口余香地吮舔着手指的时刻,真的能让眼下这个烦躁的夏日,变得轻松神奇起来。安徽省蒙城县供电公司(王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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