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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日里,打麦场是寂寞的,几个草垛立在那里,孤零零地,鸡狗鹅鸭们有时会从村里跑出来,在这里撒个欢儿,找点草籽和虫吃,或者干点别的,寻找属于它们自己的乐趣。人们呢,很少来这里,整日里忙碌,就像村里那口老碾,每日里都吱扭扭转着,一圈一圈,就把日子一点点地转没了。
只有进入六月,打麦场才热闹起来。有人牵牛来,牛身后拖着个碌碡,干啥呢?轧场。泼上水,将干未干时,撒上一些碎麦秸,然后牵着牛,用碌碡压,直到场地平整。这一切,只为迎接麦子。
麦子们被镰刀吻过之后,便坐着驴车、推车,或者拖拉机——那年头,能坐上拖拉机的麦子不多,纷纷从四面八方的田野里来了。打麦场,是麦子回家的中转站。
那时候,就是在这里,一粒麦子从麦麸里脱落下来,进入农人的粮仓。到了秋天,作为一粒种子被种进泥土里,生根、发芽。经过了冬天,度过了春天,最终以一穗麦子的形式,重新呈现在大地上,然后被镰刀邀请,坐上车,再次回到打麦场上来。
村人用木叉挑着,将麦子均匀地铺开。牛拉着碌碡,登场了。牛实在,低着头,一圈一圈地转,碌碡就跟着,吱吱呀呀地滚。麦秸们便噼噼啪啪碎裂,麦粒脱离了母体。
驴也能拖得动碌碡,当然,是小一点的碌碡。一般来说,驴滑头,总不肯服服帖帖地闷着头下力。转不了几圈,就撩蹄子,“嗯昂——嗯昂——”叫上那么几声,抱怨。主人挥起鞭子,作势要抽,驴这才不情愿地停住声。
但不是所有的驴都这样。奎山爷家的驴就很听话,我有时骑上去,让驴驮着我,围着场子,忙腾腾地转。我遥望四方,雄赳赳气昂昂,就像是骑着马在草原漫步。
麦子碾压得差不多了,用木叉挑去麦秸,将脱落的麦粒,连带着碎屑,堆积起来。下一步,扬场。宝贵叔最会扬场,他看清风向,顺着风势,用簸箕端起来,往空中一抛,落到地上,麦粒便和碎屑分离开来。我跟他学,但总不得要领,麦粒们不肯听我的话。宝贵叔就抚着我的头说,你啊,还是好好读书吧,你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麦子晒干后,运送到村人们的瓮里去。麦秸堆起来,一垛一垛的,像是打麦场上突然生出了许多个蘑菇。夏夜里,我和小伙伴二柱子常去打麦场,爬上草垛,看星星。那时的夜晚,星星特别明亮。曾有姑娘小伙子在草垛下谈情说爱,我和二柱子蹭地一下溜下去,把两人吓一跳,我们却哈哈笑。
如今,老家村子收麦都用收割机,打麦场早已不用了,有人家在上面盖了房。我回乡下,有时会去那里站一站,当年打麦场上的欢笑声,似乎还能听得见。安徽省蒙城县供电公司(王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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