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今天,又在灶间温书,似是对记忆深处某个感觉的温习,亲近,亲切。
又烧了地锅,看了炊烟,在乡下农村老家。
如此,是因着一场雨,不约而至。在徒步乡下的途中,浑身湿透。回到所住的乡下农家,主妇在做饭,用的还是传统锅灶:前锅熬汤,后锅馏馍,侧锅炒菜。前锅与侧锅平行,三锅由相通的火龙相连,呈“L”形,中间有圆满的弧度,恰好站人,不误招呼前后左右的锅、灶、案板。炊烟,则由后锅上行于墙角的烟道出去,在房顶的雨雾中缭绕,轻轻,白白,朦胧。很亲切。
看着这些,就稍微收拾一下,进了厨房,表示了想打下厨的意思。其实用不上我帮忙,我就想坐在锅灶前烧火——乡下路走的半小时,大雨冷风,我想温暖一下自己,烤一下衣服。
柴是硬柴,干、脆,长短粗细一致。乡村不缺柴,上下田间的途中,随手就是一捆,背回来,用小斧头砍成七八十厘米长,码好,风干,很好烧,火头旺,随手填进数根即可。不过,要保证风道的顺畅。老话说“人心要实,火心要虚”,就这么个意思。主妇在案头切菜,好像怕我不会烧锅,说了这么一句,并要示范一下。
我立即笑了:“会的,我老家也是这样的锅灶。”
老家,还是这样的锅灶,不同的是,与后锅平行的空间中,还有一口水缸。还有一处不同,老家的柴火多是庄稼秸,灰多,没有干柴的火硬。庄稼秸的火,软,是舔锅底的;干柴的火是咬锅底的,劲儿大。还有,水缸上方,最好有扇窗户,不大,木棂最好。
——想到这里,我在随手翻的书页上写下“庄稼秸的火,软,舔着锅底;干柴的火,硬,咬着锅底,都把饭香热火出来”,用我随身带的铅笔头。
是的,坐在锅灶前的我,一边烧锅,一边看书——《食事》,汪曾祺先生的。喜欢汪老的书,百读不厌,见有新的版本就买,虽然不同的版本中文章多有重复,有些篇目几近成诵,还是喜欢。读汪老的书,不能着急,想看就来一篇,像是和你说话,或者是自说自话。看似没有感觉,其实,老先生笔下牵着一根线儿,若有若无。这次去乡下农村老家,也是匆忙之行,就随手带了枕侧的这本。
要是没有带书,我可能会在檐下,看雨滴落,看那雨中的炊烟。檐下看雨,珠珠碰撞在石阶上,扑溅在脸面、腿脚,凉意丝丝。雨中炊烟呢,颜色是寂寞的,滋味是温暖的,比较其他背景中的炊烟,别有一番乡愁。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只是我内心的敏感。
当年,在灶间烧火,雨丝飘渺在窗口,母亲飞快地忙活。切菜,添水,炒菜,下面,掀起后锅,看蒸红薯的软硬、咸鸭蛋的沉浮,雾气腾腾,弥漫着饭菜的香。我只管烧锅,用火棍儿把火的“心”捅虚,不然,庄稼秸光冒烟,呛人,呛在锅前站着的母亲。这个时候,母亲会弯腰在灶前,三把两把把灶洞中的柴草收拾好:“赶紧走吧,安心温你的书去……”没有责备,几许鼓励,几许高兴。
温书,总觉得是个美词儿,好。温暖,温故而知新,温习,温文尔雅。读书到这一境界,就对得起温书这个词了。
好读书,有些过度,在乡下农村灶间,我也这样翻书,书多是闲书,借来的,得赶紧还,就赶紧读。还有刚发下来的新书,特别是语文书,新书的墨香,被灶口的火苗烤出浓香!这一点,在我出外读书前,母亲没有太多的反对,只要看到我在看书,不识字的她,就高兴,从心底里欣慰……
今天,又在乡下农村灶间温书,似是对记忆深处某个感觉的温习,亲近,亲切。如此,手中的书真的多了层温暖,衣服的干湿,就不在乎了。安徽省蒙城县(李润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