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

羊君

    文\浙江嘉兴石油分公司   陈晖

    我家的客厅角落摆着一张沙发，是无人问津的那种。

    微微泛黄的布料、翘起的线头，它已经不崭新了；一摞没叠的衣服被凌乱地扔在沙发上——过季的短袖、过时的风衣，它如今只配和这些衣物待在一起。沙发的底部积了薄薄的一层灰，连扫把都不屑一顾的地方，蜘蛛网肆意生长着。这一切让我很难把它和当初那个让人满怀欣喜的小沙发联系起来。

    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

    初次相见，怦然心动——那不是一个多么上档次的沙发，它没有欧式夸张的金边，也没有中式生硬的雕花；它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浅灰布料，这是属于轻盈的颜色。仔细端详，可以发现细细密密的针织纹理；倘若与肌肤接触的话，该是多么美丽的一场触觉盛宴啊。即便只能容纳一个人，将它说成是摆设并不为过，但我依旧对它情有独钟。于是我二话不说把它买回家去。

    它很重，是真材实料的重，外面那些花里胡哨又轻飘飘的塑料椅子在它面前简直站不住脚。就这样，这个徒有内涵，却敛于表面的沙发，便在我家的客厅里有了地位。我把它放在靠窗的位置——这是一个无比荣耀的位置，可以看见窗外平和的天、安静的水，我把这些美好事物都赋予它，给它一个与钢琴平起平坐的位置。我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拉开一盏温柔的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慢慢翻着喜欢的书，读美妙的句子。倘若困了，就在牛奶里磨一点细细的咖啡粉，搅拌成年轮的形状。那时的整个房间，充斥着书卷味、奶香味，还有少许深沉的咖啡豆气味，香气悄悄舒展在每一个夜晚。

    这样的夜晚持续了一段时间。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新鲜的感觉逐渐褪去，它突然失宠了。下班回家非常疲惫，我选择把自己一头甩在床上，宽敞而直接；而我的小沙发已经被迫营业了好几个星期，开始它的置物生涯了。懒惰的我好像再也没有把咖啡豆倒进研磨机，也好像再没有心思去逛书店，并把看到一半折了角的书放在它面前的木头茶几上了。此刻茶几上，是超市的广告单，是菜场的塑料袋，还有吃完上一顿外卖留下来的一次性筷子。在和生活日复一日地周旋中，我的心渐渐浮躁起来，小资的日子一去不返。“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盐酱醋茶”，诗书中千百年前的古人，也曾像我这样，对着生活眉头紧锁，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而此刻，我突然觉得，面前这把沙发，它就是我的影子。堆满杂物的它，就像被琐事困扰的我——懒散、心烦意乱，却提不起精神来挥刀砍断自己心头上的乱麻，无法与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撇个干净。如果我再不试着改变，我为数不多的浪漫、诗意，我的仪式感，将统统被岁月打磨个一干二净。

    幡然醒悟。于是我理好了茶几，折好了衣物，扫干净那些枯萎的蜘蛛网。沙发在我面前，又如乍见之欢，却也是久处不厌；我很想坐在上面喝一杯热腾腾的豆浆，看一本凡尔纳的小说——我觉得我不是个无趣的大人了，我找回了生活的意义；就像小时候摸鱼，一脚踩入柔软的水里，那样欢畅、淋漓。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除了柴米油盐，必要时，要给仪式感腾出空间；你可能认为它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它偏偏就是幸福最简单的来源，无用又有用。就像我们能够说话，为什么要唱歌？我们有照相机，为什么要绘画？那又是为什么，我们喝杨枝甘露时，偏偏要在那杯口上，插上那半片喝不到的柠檬？这就是生活啊。

屈联西

感谢赵老师的分享！

羊君

感谢屈老师回帖支持！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