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走失的风景

羊君

    文\福建石油分公司  何银基

    回到装满童年记忆的村庄，一座座新建的三四层小洋楼，正挤压着老旧房子的生存空间；一条条蜿蜒曲折的水泥路通向村庄的各个角落，过去被岁月打磨得泛着青光的石块铺成的村路不见了。站在高处放眼望去，真是旧貌换新颜，目之所及，让人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悄悄爬上了心头。

    一个村庄产生的基础就是田园，因为田园是村庄的生产对象，是村庄的生命之源。于是，村庄四周必定是阡陌纵横，田园交错。在过去的村庄里，一个个大小池塘，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一簇簇的水草，像是绿色的镶边；一丘丘的田园，荡漾着绿色的波浪；一畦畦的菜地，铺展着多彩的地毯。而这些池塘、草岸、田园、菜地，由一条条阡陌串联起来。阡陌好比是一条条细细的链子，把高低起伏的田野编织成各种彩绘的缎子。

    过去的村庄虽然清贫，但满眼都是庄稼的风景。春雨过后，庄稼拔节分蘖，植株亭亭玉立，田园里的绿色逐步浓密，微风吹过，绿波丝绒般的华丽。夏天，田园里草木欣欣向荣，色彩由嫩绿变成墨绿，庄稼孕育着希望，让人感受到热烈蒸腾的气息。到了秋天，田园上金风送爽，许多田园又变成金黄色，稻田里稻浪翻滚，金灿灿的谷穗翩翩起舞，向人们展示又是一个丰收之年，走过路过，不管是谁都会为庄稼而陶醉而喜悦，因为粮食毕竟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现在的田园大都荒芜了，很少看到庄稼了，疯长的野草淹没了阡陌，淹没了田园，田园和庄稼的风景在村庄里走失了。

    宋代诗人雷震在《村晚》里写道：“草满池塘水满陂，山衔落日浸寒漪。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这是一副多么美妙的田园风光图啊。牧童牛背吹笛也一直是历代画家笔下田园里美好的意象。我在村庄里生活了十几年，以后也走过许多的村庄，却从未见到哪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小时候父亲犁地后牵牛回家，我总希望能骑到牛背上，父亲说牛行走时，胯骨一拱一拱的，会摔下来的。

    牧童牛背吹短笛也许只是文人的想象，但在村庄的山野里，苍茫天地间，牛羊无疑是神来之笔。牛慢吞吞地边走边啃食地上嫩草，显得沉稳老练；而羊却活泼得多，一会儿吃草，一会儿蹦跳打闹。蓝天、白云、碧草和牛羊，勾勒出一副绝美的画面。牛不知在感叹什么，突然一声低沉而悠远的仰天长啸，羊也跟着叫了起来，牛哞羊咩像是相互唱和，成为寂静山野里跃动的音符。放牛放羊的孩子躺在草坡上尽情地享受静谧悠闲的时光，宋代诗人白玉蟾在《牧童》里描绘的：“杨柳阴初合，村童睡正迷。一牛贪草嫩，喫过断桥西”却是真实存在的。现在回家再也看不到牛羊了，牛羊不知什么时候也在村庄里走失了。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这是旧村庄最典型的符号。炊烟散发的烟火味，是村庄里最为温暖的人间至味。在记忆里，每到黄昏时分，远山如黛，残阳如血，天地间一片金黄，炊烟再一次从村庄的上空升起，似行云如流水在天上曼舞。此时，农人就会披着满身的晚霞，肩扛锄头或者犁耙，牵着耕牛，向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是那么祥和那么静美。可惜的是，一直在村庄上空飘荡的炊烟，飘着飘着也不见了踪影。

    田园，牛羊，炊烟，这些装点了村庄几千年的风景，都一一从村庄里走失了，现在的村庄还有什么？

屈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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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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