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颂

羊君

    文\西南石油  符华勇

    一

    人们常说，你是植物家族里的“骆驼”。

    而我只记得与你最初的邂逅，是在塔克拉玛干五月的沙漠。

    大吉普颠簸于无垠的大漠之中，扑入我们视野的植物，只有你，红柳！你簇拥串串葱茏，沙丘因你而坚固，你错落的个头，半人至两米高的均有，但一律枝叶上挺，意态蓬勃。你的叶是你生息的肺，尖削抽条，当有耐渴的功用。你的绿是你生命的血，在骄阳滚烫的瀑布下，你生命的血维持得并非轻松，缕缕叶脉红里泛褐，那是大漠气数烙上的残忍症候。摘你一片被烤萎的肺，会发觉叶脉泛绿，那是血色坚守的最后阵线，又煞像对生活的最后眷顾。

    你随时用绿荫给黄羊以庇护，还让它们在凉爽中怡然享用你出露地表并不丰沛的大度，黄羊因你而勇敢地选择了沙漠。

    二

    引一堆篝火，以你弥漫有致的根为薪。这是怎样丰足的柴薪？一窝红柳能装一马车的根须，凭你发达的根须，血淋淋的黄羊在火焰熊熊的柴垛上，会“吱吱”串油，温凉的夜风能让这份檀香充填四周。

    红柳啊，我自此开始悟出在风暴频频肆虐的沙漠里，你的安定从容。细读你枝干和个头的悬殊，仿佛也读到了你对生存的颖悟：无限的发掘方能有效的存活，不懈地吸收才有尽量地繁茂。

    在凶悍的大漠面前，别的弟兄望而却步，唯你卓然峥嵘。你没有乔木大哥天赐的体魄，你的生存发展却最多上苍的苛求。生命之泉全仗你入地的功力和冥顽的拓展，其勃勃生机因你拓展弥为深广而愈加壮阔，你不愧是沙漠中强者的雕塑，在暴戾的自然里独你能保持不屈的气度。

    三

    无独有偶，随后的几天跋涉，我惊喜与大漠里有与你堪能匹配的气度，一种驰骋坦荡的气度。那是一群经年累月纵横大漠的人们，年长和年轻的人们，探寻“乌金”的人们。何妨帐篷简陋，茶饭粗疏，一任流沙斧凿脸膛的轮廓，热汗长淬筋骨的雄厚。不变的只有这现代“土行孙”的工作，日夜去捕捉地下游离的脉冲，将油气升腾的灵犀点通。折腾的热望迎来油龙穿梭，苍生欢呼。那林林总总的钻塔，那穿地千仞的钻杆，宛若对红柳基因的仿生：直面现实的严酷永不服输，苦寻希望的渺茫一腔执着。

    红柳、钻塔、油郎、黄羊，好一个静动分明的立体组合，世上还有什么风光像这样活脱浑重？

    这令我想起了鲁迅的吟啸：“战天而败神不庸，意志须学撒旦粗”。

    啊，红柳，你鲁莽不绝的根源即在于此，那是你的魂魄！


  

屈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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