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记忆

羊君

    文\茂名石化  彭雪芹

    记得三十年前的一个清晨，我们姐弟仨伴着鸟鸣，合着清冷的北风，走在我们熟悉的小路上——通往看外婆的家。我挣脱母亲的手，蹦蹦跳跳，我们一边采摘路边的小花，一边唱着小调，一路步行。东边天际的晨曦，橙红色一圈圈放大，映在我们身上，从里到外的温暖。在母亲的引领下，将近一个小时，我们翻过山头，然后朝山坡走去，当看到一座小院落时，我们兴奋地喊起来：“到了到了，那就是我们的外婆家呀。”小时候，最喜欢去就是外婆家了。那里不仅有疼爱我的外婆，还有许多好吃地等着我们呢。

    一进门就看见外婆手里拿着笤帚，在院里正在打扫庭院，看见我们浩浩荡荡推门进来，咧着嘴笑了：走了一路累了吧，快进屋歇歇。然后开始取她珍藏的美味。我们仨的目光追逐外婆的一举一动，小弟的哈喇子流到嘴角。姐姐戳他一下，使眼色，让他别丢人了。随后我们窃窃地笑了，静悄悄地等外婆把好东西拿出来。只见外婆从她的“百宝箱”拿出自产的土蜂蜜、荞麦油团团、豌豆、回回豆等，又从厨房端出冒着热气的、黄澄澄葱油饼，我们顾不上什么礼节，爬上炕，围着小方桌大快朵颐起来。葱油饼的香味飘满小屋，与我们叽叽喳喳的赞美之声融为一体。

    饭后我们仨开始闹腾——表演节目。每一次到外婆家，她家的院子就是我们仨的大戏台。我们在大院子里敲锣打鼓，模仿我们村里的社户。第一个节目是舞狮，当然没有舞龙。弟弟引狮子，大姐是狮子头（狮子头是外婆家的针线笸箩），我是狮子尾，小舅舅敲洗脸盆当鼓手，一番敲敲打打，引来邻居围观，好不热闹。欢声笑语使整个村落都沸腾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家请了戏班子呢。”邻居舅奶奶戏谑道。

    紧接着就是小唱，也是我们村的翻唱版。我们就地取材，每个人拿上外婆家的擀面杖，小棍子，一边舞动一边唱，我们三姐弟就像当红明星一样，非常投入，围观的大人们给我们鼓掌。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们上初中了，课程紧了，不像以前常去外婆家了。但每次去外婆家，她总是让我们带城里人稀罕的土特产，比如老蜂蜜，莜麦面、豌豆面。有次，外婆让我往家带些荞麦面：“你爸爸爱吃荞麦面，多带几斤回去吧。”我一看，足有十斤，这也太重了吧？我心里嘀咕。外婆听了眼中闪过一丝阴云，后来外婆给母亲“告状”，母亲批评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推辞外婆的好意。有时，外婆想我们就到家里小住几日。也是闲不住，给我们打扫屋子，帮母亲做她家里的美食。

    后来我离开家乡上大学了去了，很少能见到外婆。那时她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大不如前，但依然干净整洁，尽力照顾一家大小的一日三餐。后来她的听力极差，打电话她也很难听得到，我要提高八度外婆才能听得一点点。然而，出门在外的我依然想念外婆，仅有的几次回家，我第二天肯定要去看外婆。外婆身板比以前更弱了，驼着背，还拄着拐杖，双目模糊，我赶紧上前拉住外婆得手，止不住泪眼夺眶而出，喉咙哽咽，之前的千言万语去了哪里？我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要哭了，东东，我好着呢。”外婆伸手抚摸着我的背，颤抖的声音安慰我。

    时光如同沙漏，一晃又是四年过去了——我探亲的日子到了。本打算今年回家好好看看外婆，没想到姐姐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外婆走了。”

    “怎么这么快呀？不是等我回去的吗？”我跌坐在床上，半天不知所措，感觉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模糊的视线外，外婆的音容笑貌一遍遍在眼前闪现，眼泪在眼眶打转……

    后来几天，弟弟发来送外婆的视频，让我多次泪奔。他们说，外婆临走都在念叨我的名字，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屈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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