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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大革命”期间,从中央机关到各地方机关,曾发生自上而下大规模清查“五一六反革命集团”运动。一时间,全国党政军机关、学校兴师动众,全力投入清查运动。成千上万的干部、学生被打成“五一六反革命分子”,遭到长期隔离审查、批斗、监督劳动,丧失人身自由,有的甚至被迫害致死。
当时,我在国务院农林办公室、中共中央农林政治部(以下简称国务院农办、农政)工作,亲历全过程,了解清查“五一六”的起因、发展和结果,有切身感受。
国务院农办、农政是中央农林口的最高领导机关,它统管农业部、农垦部、水产部、农机部、林业部、中央气象局及所属大专院校的行政业务和政治工作。
“文革”开始后,按中共中央指示,国务院农办、农政机关立即成立农林口文革小组,秦化龙奉命任中央农林口文革小组组长,统一负责领导农林口的“文革”运动。
1967年9月,康生、江青、谢富治在红卫兵会议上,突然以莫须有的罪名宣布:秦化龙是“五一六反革命集团后台”。于是,国务院农办、农政机关从此成了“五一六反革命集团”的“大本营”,接着农林口各部开始清查“五一六反革命集团”。在漫长的清查过程中,不仅中央农林政治部主任秦化龙被作为“五一六黑后台”长期关进秦城监狱,国务院农办副主任梁步庭、杨煜,农政副主任王振扬,林业部政治部主任吕清,农业部副部长吴振等大批高级干部,统统被划为“五一六反革命黑后台”。农垦部部长王震也被列入“五一六黑后台”的黑名单。
我是秦化龙的秘书,又是同他一起从上海警备区调进北京的,因此,被划为秦化龙的“亲信”和“五一六重要骨干”,长期遭到关押并经受专案审查。
“文革”初期,林彪、江青等人借“一月夺权”和反“二月逆流”,在中央机关制造混乱。在《五一六通知》发表一周年时,北京农业大学极少数红卫兵以纪念为名成立“五一六兵团”
1966年5月,康生、陈伯达等主持起草的中共中央《五一六通知》,确定了一整套“左”的方针、政策,它是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纲领。
1967年初,张春桥、王洪文等在上海策划“一月夺权”,毛泽东高度赞扬“这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这是一场大革命”,并指示中央文革以中共中央、国务院和中央军委的名义,起草致上海各革命造反派团体的贺电,肯定“他们的方针、行动是正确的”,“号召全国党、政、军、民学习上海的经验,一致行动起来”。这大大鼓舞了首都红卫兵的夺权热情,他们纷纷要求参与中央机关夺权斗争。
尽管当时中央机关许多领导对上海夺权“不理解”,认为中央机关的权在中共中央、国务院,普遍反对在中央机关搞夺权,但出于对领袖的信任、崇拜,有些人还是响应号召,布置自己信任的群众组织抢先夺权,避免造成工作被动。
我们国务院农办、农政机关就是如此。
机关一部分人按照领导安排夺权,宣布成立“国务院农林口革命委员会”,由机关红卫兵、工人造反团实行一派掌权。并模仿上海“一月夺权”的做法,发布一号通令,宣布机关不同观点的群众组织为反革命组织,勒令解散。对不同观点的干部群众,实行围攻、抄家、抓人、打人、监督劳动。原先平静的机关,顿时形成对立的两派。
恰巧此时,谭震林、陈毅等在“文革”问题上,与江青等人在中南海怀仁堂发生意见分歧,出现激烈争论。康生、陈伯达、江青等马上借题发挥,炮制了一个“怀仁堂事件”,并在毛泽东面前诬告谭震林、陈毅等人反对开展“文化大革命”的战略部署,“搞二月逆流,复辟资本主义”。还指责谭震林在农林口搞假夺权,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镇压革命群众。
江青等人策划的反“二月逆流”战斗打响后,各院校的红卫兵闻风而动,纷纷进驻农林口各部机关,顿时农林口机关局势大乱。
大批红卫兵在中央文革支持下,进驻农林口机关安营扎寨,到处寻找反谭震林的炮弹。他们发现:当年创建解放军南京路上好八连有功的上海警备区政委秦化龙,正在农林口机关大院被作为反党分子遭受批斗;在农垦部,他们又发现王震也被作为反党黑帮批斗;他们的秘书和同情者,同样被打成了反党分子。
于是,红卫兵们决定为秦化龙和王震等打抱不平,强烈请求周恩来为他们平反。
有一次,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王震时,当面说过:“王胡子啊,听说有人要打倒你,你是打不倒的!”王震问题显然已不成问题,剩下让周恩来操心的是秦化龙问题。
五一劳动节后,周恩来在中南海接见国务院农办、农政及农垦部、农业部、水产部、林业部、中央气象局机关干部和院校红卫兵的代表,广泛听取大家对秦化龙问题的意见。周恩来当场明确指示召开秦化龙问题辩论会,希望通过辩论,弄清是非,消除分歧。
然而,江青等人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对毛泽东、周恩来在五一劳动节,安排几位老帅和副总理上天安门城楼心怀不满,暗中唆使中央文革小组成员在首都红卫兵中,进一步煽动极左思潮,散布“牢牢掌握大方向,坚决反击二月逆流新反扑”,口号是“打倒中国最大的保皇派”,斗争目标明显对着周恩来。
在5月16日那天,进驻国务院农办、农政机关的北京农业大学极少数红卫兵,受无政府主义思潮影响,利用《五一六通知》发表一周年纪念日,宣布成立“农业大学东方红公社五一六兵团”,并贴出“成立宣言”,声称要“高举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红旗,坚决反击‘二月逆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彻底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批判那些混进党和政府内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宣言还要求“应旗帜鲜明地为秦化龙将军平反、翻案”。宣言虽然没有直接提及周恩来,但含沙射影攻击周恩来。
周恩来一向受大家尊敬,特别是不久前多次接见我们,指示开辩论会解决秦化龙问题,我们非常感激。
在这种情况下,北京农业大学红卫兵“五一六兵团”居然把攻击矛头指向周恩来,我们十分恼火,立即公开发表声明谴责、批判。同时找组织“五一六兵团”的红卫兵头头谈话,严厉责备他们不顾大局,无事生非,给我们国务院农办、农政机关运动添乱,制造麻烦。
好在他们人数极少,年纪轻,思想转变快。受批判谴责后,他们马上贴出大字报承认错误,解散“五一六兵团”,并停止一切活动。
“农业大学东方红公社五一六兵团”虽然短命,只有一天历史,但后来却给大家带来无穷灾难。
“五一六”思潮是一种无政府主义极左思潮,周恩来主张进行思想教育,正面引导。但江青等人借题发挥,贼喊捉贼,利用抓“五一六”排除异己
农大红卫兵“五一六兵团”的出现,不是孤立和偶然的,它有着深刻的思想根源和时代背景。
“文革”初期,林彪、江青等人继打倒刘少奇、邓小平后,又打倒了陶铸。接着,指使中央文革小组成员王力、关锋、戚本禹趁热打铁,在狂热的 红卫兵中散布“当前运动的主要矛盾是旧政府(国务院)和中央文革的矛盾”,矛头直指国务院。
为了搞垮“旧政府”,他们编造谎言欺骗毛泽东,掀起反击所谓“二月逆流”的狂涛骇浪,策划将谭震林、陈毅、李富春、徐向前等七位副总理和军委副主席统统打倒,从而试图搞垮“旧政府”。
当时,江青等人的图谋未能得逞,但仍不甘心。于是,1967年5月,他们借中共中央《五一六通知》发表一周年纪念,再次煽动红卫兵,打着纪念、贯彻《五一六通知》的旗号,兴起极左的“五一六”思潮,建立公开的或秘密的“五一六”组织,制造社会混乱。
正是在这一政治背景下,国务院农办、农政机关才出现了农大红卫兵“五一六兵团”。就在这一时期,北京天安门、长安街、王府井等处也突然出现“火烧李先念”、“油炸余秋里”、“炮轰徐向前”这一类标语、传单,落款均为“五一六”。他们还在首都繁华地区,秘密散发题为《揪出二月逆流的总后台——周恩来》、《周恩来之流的要害是背叛五一六通知》等宣传品,攻击周恩来是“资产阶级保皇派”。
这些号称“五一六”的组织,突然不约而同地出现,显然是一种极端的无政府主义社会思潮。其不同点是:驻国务院农办、农政机关的农大“五一六兵团”,是公开的红卫兵组织,而且只成立一天,参加者有名有姓;后者则是在夜间秘密活动,经常神出鬼没,行动诡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