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文\巴陵石化 胡忠勤
隆冬时节,早已找不到艳丽的新花,但在这江南的一隅也还没熬到有晶莹的雪花到来。遍尝冬天的寒冷却没能享受冬带来的快乐,心总是有所不甘,但此时的我正望着下巴处静默开出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发愣。曾几何时已经踱至此时,彼时晚秋清晨的霜花都难以压弯树梢,却早早地期待着步调迟缓的冬的姗姗。但如今冬已是直挺挺地站在面前,反而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一只从潋滟花海里钻出来的通身雪白的猫,走在了斑斓硕果的前面,脆弱而又沉稳地踏在寒冰万丈的阳光下。
时值冬至,数九寒天正式开始计时,曾经灿烂温暖的日照此时也无可奈何严冬的冷酷,曾经和煦怡人的春风也变了脸,像是千万把无比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斜插向大地。在一阵疾风的抚弄下,湖水荡起微波,由远及近,那水波近了,近了,直到岸边,呼唤着雾气给湖面笼上白纱。湖面平静如睡,又像是假寐,或许还得等到一场大雪才能真正催眠它。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时而会有三两只形同鸭子的小飞禽,随着起伏的波浪上下颠簸,身影忽明忽暗,不知是在觅食,还是在戏水冲浪,但我实在无法想象它的快乐。
而我能够明白的,是无数忙碌的日子里被逐渐倦怠的感受。如同隔着沙石、河川,直入人心的动容变得粗制滥造。审美屈服于日益险峻的快节奏,就连后知后觉都显得无能为力,能真正和过去清算此时都算是一种福分和奢望。
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而我现在却能专心享乐某种期待已久的趣味,或瞬间萌发的念头,这种感觉很好,很放松,恍如陶醉在睡梦中。此时,往昔的一切纷扰都与我无关。在空旷天底与辽远平原之间疲于实践“生存”一词的我,此时在这寒冬的冷静声响里恍然明白,正是我们存在的这帧空气给了这世界想象力、创造力,更是对于“美”的理解力和趋向,对于丑恶的难具怜悯之心。那些曾让人痛彻肺腑,或者血脉偾张的词句,无不是从自然中衍生而来,所以当我望着这一方宽阔如海的寒水时,毫无由来的眼底便捏造出一片背影。多年前我与它擦肩,它也就深深潜入我的意识,成了在我心房上怒放着的一株执拗杂草。
只是我万万难以料到,仅仅一阵携风急雨,竟卷集着湖水、蒸腾着雾气直奔入心,雷厉风行地把那株笑得放荡的植物连根拔起。只是它扎根已久,长势已旺,强行剥离不免需要伤筋动骨,顺带着扯下一束感伤,感伤之至却丝毫没有眼泪,不是眼底干涸抑无从强颜欢笑。
我又望向湖水的面庞。岸边垂柳扭动腰肢寥寥抚过,一湖雾气倏忽无踪。
沉睡于湖心的冬啊,请给我来一阵不掺回忆的晚风。请你用你的手掌将我拍醒,别再纵容我一再安眠。风倏忽骤起,砭骨的潮水声沿着手臂一路上爬,可望去湖水仍是凝固。莫非又是你,即使我怨念着被春风敲碎的冬眠,可这种时刻确乎适合遇见你。支着一叶小船,泛舟湖上,水波在你的身后拉开细长的足迹,柔软如随风柳梢,水光沆凼抚平了一切声响,独留我,就已是一番好风景,管你是否回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