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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14 21: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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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要重新梳理中国的历史,无法回避远古的探索。“文化的江山”第一部《文化中国的来源》,是要从文化主义的立场找到文化中国的最初源头。作者从半坡的彩陶入手,用一束文化的光源照亮彩陶,在一个石器的时代,找到了引领未来的“彩陶之光”。这束光,跨越千万里,照进红山文化遗址,于是有了“石灵之光”。之所以重视红山文化,因为作者的思想中有一条玉的光束,而红山文化是现在所知中国大地上最早的玉文化呈现。作者心中有光,石头也被照亮,书中说“人类灵性的花朵,先在石头上盛开,从石头蔓延到万物,而使万物有灵”。《说文解字》说“玉,石之美者”,玉就是石头的美丽代表。人类最初的灵光一现,便是牛河梁遗址上的片片玉器。从彩陶到玉器,作者的观点很重要,他认为这就是文化中国,很久远很美丽。先有文化中国,后有王朝中国,所以文化中国更重要。
文化中国,玉器最有代表性,从河姆渡到良渚文化,正是文化中国的创新期。良渚文化与河姆渡有层累关系,玉器制作发达,是良渚文化留下的深刻印记。河姆渡没有赶上古国的头班车,但良渚文化中却颇多早期国家的痕迹。当然,文化中国并没有贯彻始终,很快,变迁发生了,文化中国遭受王朝中国的替代。作者是通过怪力乱神的《山海经》来阐发这个过程的。“从神话到历史,《山海经》的世界,贯穿了三个时代,包含了两个中国”。“三个时代,分别是彩陶时代、玉器时代和青铜时代。从彩陶时代到玉器时代,是文化中国从滥觞到形成的时期;从玉器时代到青铜时代,是文化中国向王朝中国的过渡时期。”作者从两个夸父的例证入手,证明夸父这位纯粹的神话人物后来发生转化,他也参与早期王朝中国的塑造。导致这个重大变迁的力量是暴力,即战争。
看看你所知道的青铜器吧,充满了暴力美学。作者把青铜时代与王朝中国联系起来,依据充分。“国家的来源,从文化认同转向武力统一;国家的前途,从和平发展转向征战立国;国家的制度安排,从尚贤制转向世袭制,从‘天下为公’的公共权力转向‘家天下’的君主专制”。青铜器的发展路径,就这样带动了王朝中国的发展。“来自青铜的剑影刀光,砸碎了玉的温情与梦想,终结了玉器时代的‘诗与远方’”。在王朝中国确立之后,文化中国并没有烟消云散,它们以另外的方式渗透在王朝中国之中。
在早期中国的文献和考古中寻找“文化中国”的存在,在王朝中国确立之后,这便是第三册《中国风雅颂》的目标。作者的考察结论是,文化中国作为一个潜流始终存在,比如王朝中国与天下,文化中国属于后者,相对礼乐与权力,文化中国属于前者。不仅如此,每到中华面临危难之际,文化中国就会挺身而出,承担自己的责任。不过,从文化江山的立场出发,会发现不同的学派有自己的角色定位。比如墨家对于文化中国的坚守强过儒家,儒家在总体上更像是弥合文化中国与王朝中国的综合派。“在先秦诸子的国家学说中,最有代表性的三派是儒家、法家和墨家。三家之中,法家是坚定的王朝中国派,墨家坚守着文化中国的理想,而儒家则在两者之间搞平衡,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这叫作‘指其两端而用其中’的中庸之道”。
说法家是坚定的王朝中国派,这不会引发歧义,但把墨家看作是文化中国的代表学派,恐怕不会获得齐声赞同。比如道家,他们是更远离王朝中国的一派,在批判王朝中国的时候,道教应该是最坚定的。对此,作者有自己思考。一方面,墨家是民间力量的代表。对于王朝中国的批判,除了批判的武器,也存在武器的批判,而墨家思想武装了基层社会,狭义精神,深藏在民间,他们就是武器批判的基本力量。一旦王朝中国自废武功,民间力量就会崛起,与文化中国结盟,奋力拯救中国。另一方面,法家的代表人物韩非子,在理论上是老子思想的继承人,所以《史记》才会把他们写入一传,就是因为发现了二者的一致性。
第四卷《中国的轴心期》,全面讨论先秦诸子思想,作为轴心期的中国思想家,他们的思想锋芒所在皆有,涉及的问题也几乎都是百科全书式的。这些思想结晶,不仅能够为王朝中国提供资源,也能为文化中国提供滋养。在中国文化发展的几千年里程中,诸子思想始终是中国文化的渊薮,供应中国文化,源源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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