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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世平老师的小说集《乡间民谣》,虽然写的是现代农村中的各色人情,但是如果我们把其中的小说仔细梳理一番的话,我们就会明白,《乡间民谣》其实也是作者个人的心灵成长史。其中的一些篇章,其实也是在借他人的酒杯浇自己的块垒。何世平老师小心地躲在人物的背后,异常冷静地叙述他们的悲欢离合和酸甜苦辣。《长宝的心思》其实就是《龙虾》早期的雏形,多年以后,作者在回溯自己的青葱岁月时,那份伤楚依旧让他无法割舍。只不过《长宝的心思》中的少年的热情单纯已经让位于《龙虾》中异常沉重的现实。
《1986年的火把》(原载<作家天地>2018年第6期)在何世平老师的小说集《乡村民谣》中是一个异端,就像《欢乐英雄》在古龙的武侠小说中是一个特殊存在一样。《1986年的火把》一改《乡间民谣》中那些凄凉悲苦的结局,全篇欢快活泼,轻松幽默。尤其是在小说的结尾,那蔚为壮观的火把长龙把宝泉家房前屋后照耀得如同白昼时,小说也到达了高潮,最后谜底揭晓,小莲和宝泉私奔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对于这篇小说的结局走向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1986年的火把》其实就是中国版的《逃婚记》,然而,如果这篇小说选用《逃婚记》这个题目的话,这篇小说的阅读快感就会大打折扣,虽然无比切题。而且小说中的悬念设置也消失殆尽,因为我们即使没有阅读小说,从题目中多少也能猜到最后的结局。
所以那些成功的小说告诉我们,写什么固然重要,但是怎么写才是至关紧要。短篇小说《1986年的火把》的成功,至少一半要归功于它的题目,它既是小说的悬念起点,又是结尾的高潮铺垫。《1986年的火把》一改《乡间民谣》中那些阴沉忧郁的笔调。全篇语言欢快活泼,轻松幽默,它既得益于小说中人物的乡间昵语,又反过来使读者在阅读中无比欢悦愉快。
何世平老师近年的短篇小说,相较之前,风格上已经有了一些让人不易察觉的变化。除了技巧的娴熟,语言的老道之外,作者对于小说结尾的处理以及小说中对道具的运用,已经得心应手,自成一格。这些转变在他近期的短篇小说《1986年的火把》,《龙虾》以及《野人》中,表现的尤为突出。三篇小说的结尾都让人猝不及防,却又合情合理。那不是欧亨利式的“反转”,而是契科夫式的“冷峻”。于无声处现惊雷,却又在高潮时戛然而止,让人回味无穷。
《1986年的火把》中,当我们还在为小莲的命运暗自担心时,她早已与宝泉暗度陈仓,我们和小满一样被蒙在鼓里,直到最后,水落石出,我们才露出会心的一笑,原来如此。《龙虾》(原载<辽河>2017年第3期)中的“你”和妻子,千辛万苦地还完债务,却意外地发觉隔壁的江西人每天都吃的龙虾,竟然只有几元钱。这巨大的反差,其中的辛酸和苦涩实在不足与外人道也。《野人》也是如此,当我们满以为又是一场人间悲剧要发生时,柳暗花明,小锣作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北大才子王怜花在他名动江湖的《江湖外史》中说,金庸的江湖是不用花钱的。《射雕英雄传》中,从大漠南下的郭靖,初识扮成乞丐的黄蓉,就掏出大把的金叶子相赠。虽然郭靖天性淳朴,但是依旧让我们觉得难以置信。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大致只有在《连城诀》与《飞狐外传》中刻画了人性对金钱的贪婪,但是那也只是对金钱泛泛的概念,在这两部小说中的大部分篇幅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涉及到对金钱的日常花销。
而古龙的江湖却是需要花钱的,没有银子几乎寸步难行,客栈、青楼、赌坊、乃至古龙小说中最受青睐的交通工具--马车,这无一不涉及到银子。尤其是在《欢乐英雄》中,古龙把郭大路和王动等侠义少年的生存困境表现的淋漓尽致。在现代文学史上,也只有张贤亮在他的代表作《绿化树》中,对贫穷,苦难和饥饿作出过精彩的诠释。
如果我们把何世平老师的小说拿来和罗光成主席的小说作一个比较的话,我们也会发现这样一个有趣的现象。罗光成主席笔下的小说世界里,即使是描写六七十年代背景的油坊,粮站,裁缝铺,水库等,其间的人物也毫无忧患之虞,作者对于个体的悲欢离合毫无兴致,作者感兴趣的是对时代背景的细致入微,淋漓尽致的刻画。而由油坊,粮站,裁缝铺,水库等部件构建的戴汇老街,就像鲁迅笔下的鲁镇,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一样,让人过目不忘,回味无穷。而在何世平老师的小说世界里,个体的生存的困境成为压倒一切的大事,超越理想,爱情,欲望,成为小说的重中之重。
何世平老师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在年轻时,都曾经经历过一段艰难的岁月。所以他对于普通劳动者生存的艰辛有着切肤之痛,短篇小说《野人》(原载<红豆>2018年第6期)和他之前的小说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不仅避免小说悲剧性的结局(这一点和沈从文的短篇小说《萧萧》有异曲同工之妙。萧萧被长工花狗诱奸后,本应沉潭而死或是转卖他人,阴差阳错地,在等待买主的日子,萧萧诞下男婴,一家欢喜。于是萧萧命运就此改变。),而且对于人性在金钱面前的沦陷,也表现出了微弱的抗争。主人公小锣在小说最后,宁愿选择做一个野人,也不愿向世俗的观念低头。小说中不止一次出现的牛奶,对于人物情绪的变化和小说情节的推动也功不可没。
另外需要特别指出的是,《1986年的火把》,《龙虾》和《野人》的结尾没有在暴力和悲剧中结束,除了作者对这类题材的认知和处理方式发生改变外,时代的进步对人性的影响也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关于小说结尾这种细微的变化,我们在潘侨宁老师的短篇小说《哑女的婚事》和许冬林老师的短篇小说《鳄鱼之夜》中同样也可以看到。
当代中国,日新月异,新人新事,层出不穷。在习近平主席的十九大报告和新修订的党章中,都明确的指出:在现阶段,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怎样摆脱旧有的小说藩篱,去表现出新时代中人的命运中新的变化,是摆在每一个小说家面前无法回避和急需解决的课题。
来源 西部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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