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必修课

似彩云般绚丽

作者 | 徐少妹   

  

秋冬时节，晚饭后，一家人总要在门口人行道处散步。这成了我们家的必修课。



一般情况下，六点半左右我们家就吃完晚饭。这个时候农村里大多数人刚刚回到家，正在准备着或享受着晚餐。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非常少，我尤其享受农村这种特有的安静。灯光明亮，行道树四季常绿，路灯杆笔直坚挺，稀疏有致，点缀着传统中国结，红红火火，更是增添了一份祥和、喜气。道路干净，一路走着，只听到我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清脆和爽朗交织着，重叠着，更替着，每个人的脚步都是那样轻快。



两个丫头冲在最前面，我和她们爸爸不时提醒要注意路口，要放慢速度，要等等我们，顺便普及一下健康知识：“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进一步区分散步与跑步的差别。孩子天生健忘，走着走着又追赶起来了，我们只好由着她们，目光片刻不离，悠闲的心顿时多了一份紧张。出门带上孩子，注定是不轻松的；可是，我们又不能否认，牵挂中注满着甜蜜。






大约一千米外的镇中心大圆是我们的目的地，通常情况下我们来回走一趟。这儿看看，那儿逗留，或快或慢，全由孩子决定，任性随意。每每回来路上，二宝总要偷懒，始终不肯自己走，要大人抱着。我们软硬兼施，哄骗与吓唬并用，都无济于事，只好轮流抱着背着。有一天，大宝眼红了，央求着要享受妹妹的待遇，她都十二岁了，还是那么孩子气。见我们不答应，不高兴立刻写在脸上，甚至抗议我们厚小薄大。经不起软磨硬泡，我让步了，答应背她一小段路程，大宝立刻兴奋得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又像只小鸟，叽叽喳喳：“耶！耶！还是妈妈好！还是妈妈好！爸爸当然要听妈妈的话！一人背一会儿！”孩子的满足和幸福，是我们的蜜，足以慰藉那颗白日里因为各种磕磕碰碰而焦虑不安的心。尽管她不小了，我背着走着，心里照样欢喜，无比珍惜。也许再过一年，甚至半年，她就不再这么依恋我们了？想到这，我把她抱得紧紧的。



尝到甜头后，大宝时不时要求享受妹妹的待遇。这种情况下，都是我先背她一会，实在走不动了，就跟老公交换。每当他爸爸表示走不动了，她就各种撒娇，缠着磨着，也许女儿的娇声爹气是减轻和舒散父亲劳累的良药，她父亲往往就忘记了路程，好几次直接背到家门口才放下来，大宝异常兴奋：“爸爸，真厉害！力气真大！”






有一天回来路上，六六突然变乖了，肯自己走了，我们难得轻松。岂料大宝突发奇想：“爸爸，你背妈妈！背妈妈！我们想看看你能不能！”话音刚落，她爸爸马上宣告男子汉的威武：“不要说背你妈妈一个人，就是背你们三个人，我也完全没有问题！”说完立刻蹲下来，准备就绪。男人都是爱吹牛的，喜欢被崇拜，尤其是女儿的崇拜。轮到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路上虽然没什么人，偶尔有那么一两辆车经过，但万一被看到，不是成为焦点和谈资了吗？孩子们不达目的不罢休，继续央求着，叫嚷着，我只好豁出去了。当我伏在老公弯下来的宽阔又厚实的肩膀上，我瞬间回到了大学时代。有那么一次，他把我从山脚下背到宿舍门口。起初我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当真了。中间好几次我央求他放下来，他就是不肯，坚持到底。这段山路，平日里我一个人走，中间尚且需要稍微休息，更何况还背上一个微胖的我。我挣扎着，但他就是不听话，把我环抱得紧紧地，仿佛在告诉我：他一辈子都不会放下我。韩师老校区山上那个女生宿舍楼，山路弯弯，石坡斜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看着爸爸艰难地走着，大宝嚷嚷：“六六，你看！爸爸背妈妈！厉害吧？”接着又得意地总结：“爸爸背妈妈，我觉得是最美的事情！”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歪主意，瞎心思。



太久没有运动，过了一阵子，明显听到老公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我要求他放下来，他也不像以前那样坚持，毕竟是在小乡镇里。大宝依然不满足，怂恿妹妹起哄，被我瞪了一眼，随即安静下来，拉起她妹妹的手，风一样往前跑，远远甩下我们，赌气了。



看着她们快活的样子，在如水的灯光下，时而粗短，时而细长，奔跑着，前进着，往家的方向，我沉醉了。每天晚上，因为这节必修课，它成为了我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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