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高原柳

似彩云般绚丽

春天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句耳熟能详的文字，往往会把人引入春天的美妙与烂漫之中。

农历二月，在我国大部分地区，已经是春意阑珊，被很多古代诗文描写得美轮美奂，比如唐代诗人贺知章写“二月春风似剪刀。”清代诗人高鼎写“草长莺飞二月天”等等。而我生活的这座高原城市的春天来得相对晚。时令进入农历二月，走出户外，隐隐的春意只能从逐渐开化的河流、微微伸展的枝头细细辨别，才能感觉到，真正的春天还在前一个驿站赶路呢。

春天的到来，在每个地方，总有一种植物会最先报道，总有一派景象让人惊喜。可不是吗？

在等待盼望的日子里，假如有一天你出门，来到河边，眼前会突然一亮，那一团雾、那一片纱、那一派袅袅娜娜，那氤氲着淡绿的是什么？不用多想，是柳树。



在我们高原古城西宁及周边地区，最早的报春者不是柳树，而是某种草或花，但真正点亮人们眼眸的一定是柳绿。特别是当一场细蒙蒙的春雨后，唐代诗人韩愈笔下“绝胜烟柳满皇都”的美景会跃然而出。西宁虽然不是韩愈笔下的昔日皇都，但柳色青青，绝胜美景，会使人油然联想起诗人笔下那种诗情画意来。

一株柳树，就是一个报春使者，一片柳树，就是一片春色，满城

柳树，就是一波春潮。

每年，节令刚进入春分，我就和许多人一样，开始寻觅春色。公园、河边，甚至到郊外、山涧和田边。在有人惊呼某地园子里的草芽绿了，还有枝头桃花开了的时候，我却不以为然。在我认为，一片草绿，几朵花开，那不能真正代表春天的到来。

而柳树，不惊不乍，在人们不经意间，先是枝条柔软变色，然后在枝稍鼓起叶蕾，忽然一夜暖风，它就披一身鹅黄，继而就变成翠绿，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嫩嫩的，油汪汪的，翠绿欲滴。虽然没有“梨花带雨”的娇美，却有暖心的妩媚。如果有一阵轻风吹来，那柔嫩的枝条动起来，仿佛一名古装舞女低眉颔首、羞答答地挥动着水袖，音诗画的美感展露无遗。



在离我家不远的湟水河某段北岸，有两排行道树，它们几乎成为我觅春的定向目标。每年春分一过，尽管此时公园墙角的迎春花已经绽放，但我还是喜欢柳树带来的新绿。这段时间，我总是担心那美妙的时刻会稍纵即逝，于是每天早晨起来，迎着晨光，有时冒着斜风微雨，来到它们附近，从不同的角度观赏它们，由远及近，由高到低，乃至一颗树，一个枝条，几片叶子，如同把玩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雅兴浓厚。远观，如同湟水河腾起的一脉绿烟，纯粹是“拂堤杨柳醉春烟”的美妙，近观，如同一张绿色的织网覆盖，具有“遥看草色近却无”的玄妙效果。身临其境，我便觉得，那些美妙的千古诗句，并不能完全描述出它的生动。因为，我除了观赏，还通过几个深呼吸，能嗅到它独特的香味，我一直固执地以为，柳香就是早春的味道，它虽然淡，但沁人心脾，香魂久久不褪。

柳树，是极为平常的树，它为高原的早春送来第一片新绿，它没有昂扬的姿态，显得低调而优雅，并且不媚不争；待到百花盛开，满园春色，蜂舞蝶绕时，它默默地变成一幅背景，衬托和渲染着春景；夏意浓酽时，它撑起大片浓郁，为万物遮荫挡尘，宁愿充当平凡的一堵墙、一片云；在硕果累累的秋收时节，她不羡慕果树身上佩戴的胸章，在瘦西风吹落最后一片杨树或果树的阔叶时，它却倔强地披一身残绿，坚守着，直到一场雪到来时，与冬天共白首。

来源：西部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