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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10 08: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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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伦敦大瘟疫中的恐慌
英国著名传记作家彼得·阿克罗伊德曾在为伦敦城书写的传记《伦敦传》中,记录了众多英国作家对1665年至1666年间发生在伦敦的淋巴腺鼠疫疫情(也常被称为“伦敦大瘟疫”)做出的回应。
自从伦敦开埠以来,它似乎就与疾病和瘟疫共生共存。早期的伦敦城,规划混乱,污水横流,垃圾遍地,是细菌和病毒滋生的“培养皿”。早在1600年,托马斯·纳什就曾感慨“自冬天以来”的“瘟疫和灾祸”使“伦敦让人悲伤,兰贝斯一片荒凉,生意人悲叹,人生出世就是一场受苦受难”。纳什话中的“苦难”与“悲伤”似乎预示了六十多年后发生在伦敦的悲剧以及弥漫在人们心中的绝望情绪。据统计,这场发生在伦敦的大瘟疫夺去了超过8万伦敦人的生命,相当于当时五分之一的伦敦居民在此次疫情中丧生。
当大瘟疫自圣贾尔斯地区爆发时,丹尼尔·笛福正值垂髫之年。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笛福知晓当时的民生百态和患者疾苦,并在他的作品(特别是其1722年出版的《瘟疫年纪事》)中不时地流露出对瘟疫的恐惧。当笛福回顾伦敦大瘟疫时,他事无巨细地描绘了他所生活的伦敦城是如何遭受“高烧和伤寒”的“撕裂”。根据阿克罗伊德的记述,笛福笔下的伦敦变成了“活生生、受煎迫的生灵,而不是威斯坦·休·奥登诗里所谓的‘抽象的市民空间’。伦敦备受‘高烧’煎熬,‘泪流满面’。其‘容颜顿改’,‘蒸气和烟气’在街巷盘绕,如同被感染之人的血液”。这座城逐渐使人们“完全陷入绝望”,使人们开始寻找其他的精神寄托,摆脱周遭痛苦,克服内心的恐惧。在笛福的记叙中,一些伦敦市民“返投迷信”,被先知、解梦者、算命人、占星师、江湖郎中甚至巫师吓得“魂飞魄散”,骗得倾家荡产。他们病急乱投医,购买“护身符”,冲到街上忏悔,做出各种后世之人视为疯狂而荒谬的举动。在这样的背景下,笛福评论道,“在当时,伦敦人的古怪脾性,极大程度上造成自身的灭亡”。而这一切都是源于人性中隐匿的那一份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虽然英国王室在疫情结束后,着手改善伦敦地区卫生条件,类似的瘟疫也再未出现,但是这次瘟疫对于后世的英国文人影响十分深远。在沙夫茨伯里伯爵眼中,伦敦城赫然就是一座“瘟疫之城”。简·奥斯丁也曾写道,“在伦敦,找不到一个健康的人”,在那里“无人能够保持健康”。久而久之,这种对于伦敦城的悲观论调逐渐演化为了一种恐慌情绪,折射出藏匿于人性深处的那一份懦弱。当描写瘟疫时,恐惧成为许多英国作家共有的情感体验。1762年,当詹姆斯·鲍斯威尔访问伦敦时,他颇为“担心自己得了伤寒”。在威廉·布莱克的《伦敦》中,当叙述者走过泰晤士河畔的街巷时,他观察着“路过的每一张面孔”和面孔上呈现的“虚弱”而“愁苦”的印记,同时聆听着“婴孩恐惧的啼哭”。这声声“啼哭”似乎暗示了整个伦敦城和生活在其中的所有居民在瘟疫面前已然退化为稚嫩无助的婴孩,对瘟疫的突然出现感到恐惧至极。而这“婴孩恐惧的啼哭”声似乎早已响彻在了笛福和其他一众英国作家的耳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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