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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13 12:11:26 来源: 文汇报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正是这些不忿激励着作家们不断追求更高的文学成就,直至成为浩瀚文学天空中璀璨的明星
《法国文人相轻史》
安娜·博凯尔 艾蒂安·克恩 著 一梧 译
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19世纪的法国亦不例外:雨果和圣勃夫围绕一个女人“相爱相杀”;缪塞在雨果的威严下“由爱转恨”;夏多布里昂无情阻挠年轻作家的成长……随着文学史新著的不断出版,这些名人轶事逐渐被中国读者知晓。
在《法国文人相轻史》一书中,作者以貌似八卦、实则严肃的态度,为读者梳理了法国文人在情场、友谊、流派观点、利益冲突、政治立场等方面的逸闻,从中我们也得以看见当今世界文坛的影子。
在国际文坛,作家间存在恩怨的情况并不鲜见。在没有社交网络的年代,他们的一些矛盾、对立,或反映在回忆录里,或出现在媒体的报道中,或存于文学史研究者的笔端。
马克·吐温曾批评简·奥斯丁说:“每次读她的书,我都不得不中途停止。我读《傲慢与偏见》的时候,恨不得把她从坟墓里挖出来、抓起她的膝骨敲打她的头颅。”但马克·吐温自己也没逃过批评。福克纳曾如此吐槽马克·吐温说:“一个平庸作家,在欧洲只算第四流。”除此之外,尼采吐槽但丁,威尔斯吐槽萧伯纳,福克纳和海明威互相吐槽……这些都随着一些文学史新著的不断出版而被中国读者知晓,《法国文人相轻史》就是这样一部信息量充沛的另类文学史。
19世纪的法国文坛星光熠熠,诞生了一大批留在文学史上的大家。该书则从另一个侧面,帮我们进一步认识19世纪法国文学。两位法国作者历数了他们国家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作家的轶事,如梅里美爱上司汤达的情人“蓝夫人”,从而展开一段跌宕起伏的三角恋;巴尔扎克出于对圣勃夫《情欲》的仇恨而写出了《幽谷百合》;龚古尔兄弟公开嘲讽福楼拜……而“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绝对不只发生在现当代。
在两位作者看来,这些“宿怨”恐怕只是19世纪文人间爱恨情仇的冰山一角,纵观历史我们会发现,文人间获得的荣誉往往伴生于他们之间的仇怨,比如荷马写出《奥德赛》,就是为了超越《伊里亚特》。
“我很荣幸成为一个被人嫉恨的人。”年迈的雨果在1866年1月31日写下这样一句话。正如雨果感谢那些与他为敌的人们那样,名作家们在年轻气盛时因相互蔑视和嫉恨所产生的恶言恶行,在一定程度上也催生了许多伟大的作品。左拉曾在《我的仇恨》中说:“如果说我今天有所成就的话,那是因为我桀骜不驯,胸中有恨。”一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正是创作的动力和灵感的来源之一,无论这些竞争如何激烈不堪,我们的确看到了其中的推动作用。更何况从长远来看,这些同行间亦师亦友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糟——它更多地体现为一种相爱相杀的关系。所谓的好胜心也好,嫉妒心也罢,这些都是文学创作的源泉。正是这些不忿激励着作家们不断追求更高的文学成就,直至成为浩瀚文学天空中璀璨的明星。
爱情是文人之间怨恨的源泉之一
书中记载了作家们不和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爱情。在19世纪,作家们的爱情(当然也包括作家和妻子之间的感情)并非个人私事。作家之间彼此熟知,在他们的小圈子里,没有什么事能长期保密。比如,曾闹得沸沸扬扬的雨果与文学评论家圣勃夫之间,因一个女人而矛盾不断的故事。
雨果和圣勃夫因文学相识。圣勃夫因在《环球》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颂歌与杂诗》的评论文章而在1827年与雨果有了第一次接触。他们之间很快就建立起友谊,而且关系越来越密切。有段时间,圣勃夫成了雨果家的常客,有时一天会去两次。
雨果和阿黛尔1822年结婚。圣勃夫并非一开始就拜倒在阿黛尔的裙下,他当初甚至没太注意她,因为他的钦佩和崇拜之情全都投向了雨果。雨果则非常受用这位无比忠诚的追随者的崇敬之情。可惜这样的和谐局面没有持续太久。雨果全身心投入到浪漫主义文学的创作之中,1830年雨果的《哀那尼》引起强烈反响并获得巨大成功,而圣勃夫的诗集《约瑟夫·德洛姆的生活、诗歌和思想》和《安慰集》并未得到预期的认可。他心怀苦楚,蜷缩进撰写文学评论的工作当中,却发现围绕在雨果周围的小圈子正在不断扩大。这让圣勃夫非常气愤。他认为年轻一代如戈蒂埃和内瓦尔等正在侵占他的地盘,在雨果周围形成新的小圈子。他们热烈的崇拜让圣勃夫昔日的友谊黯然失色。圣勃夫开始嫉妒,觉得自己被雨果抛弃了。他像失宠的怨妇一样写信给雨果,“从近期发生的事情来看,您的生命正经受周围人的折磨,您失去了快乐,仇恨却有增无减,往日的友谊也离您而去,您身边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愚蠢而疯狂的人……我为此感到痛苦,却只能怀念过去,还不得不向您挥手告别,躲藏到某个不为人所知的角落里……”
正是在这一时期,圣勃夫渐渐对雨果美貌的夫人阿黛尔·雨果萌生了爱意。与此同时,雨果似乎更多地投身在文学创作之中,忽视了妻子正在经受丧母之痛。相比丈夫只专注于不断上升的文学事业,阿黛尔觉得圣勃夫似乎比丈夫更能理解自己。
从1829年起,圣勃夫开始在后来以《约瑟夫·德洛姆的生活、诗歌和思想》为名出版的诗歌中以近乎直白的方式表达对美丽的阿黛尔的爱意。与此同时,他向雨果吐露了自己对阿黛尔日增的爱意。雨果闻之十分吃惊,但没和圣勃夫撕破脸,因为这时候圣勃夫已经成为了一个颇有影响力的评论家,要是他评论说雨果的作品不好,还是会造成一定影响力的。两人之间竟达成了一个荒唐的协议:圣勃夫来看阿黛尔的时候,雨果必须在场。
决裂始于1833年。1月初,雨果遇到了在他的戏剧中扮演小角色的女演员朱丽叶·德鲁埃,并和她发展成了情人关系(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50年后她与世长辞)。在一本诗集中,雨果同时赞扬了情人的魅力和妻子的美德。雨果的这种行为彻底惹怒了圣勃夫。1834年,圣勃夫发表批评浪漫主义领袖雨果的评论文章。雨果则轻蔑地回应道:如今,我面前有如此多的仇恨和如此多卑劣的攻击。我非常清楚,即使是久经考验的友谊也难免会退缩,甚至会背叛。所以永别了,我的朋友。我默默埋葬您身上消失的部分和我身上被您伤害的部分。永别了!
随后,圣勃夫在小说《情欲》中再次表达了对阿黛尔的爱慕之情,而雨果自始至终也没有放弃自己妻子的意思。自此,两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在这个故事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尽管圣勃夫依然像骑士一样守护着阿黛尔,但却开始怀疑起自己对她的感情——自从雨果冷落阿黛尔后,她在圣勃夫眼里也就失去了一部分吸引力。因此,有后来的研究者认为,因为无法获得雨果那样的声望,转而爱上了他的妻子,或许圣勃夫在意的,从头至尾只是雨果而已。
那么,雨果能就此忘记这一切吗?多年后的1874年,也就是圣勃夫死后五年,雨果还用写诗发泄他难以介怀的愤恨。在诗中他写道,“卑贱的小丑/在台阶上,我推着你的肩膀/告诉你:先生,别再踏进我家大门/我看到你眼中闪烁着背叛/在你的懦弱中,我体味到愤怒。罪人!”
在《法国文人相轻史》一书中,诸如此类的狗血八点档爱情多角恋,还发生在诗人波德莱尔身上。他曾爱上戏剧演员玛丽·多布兰,从而和诗人泰奥多尔·德·邦维尔成为情敌。玛丽·多布兰原名玛丽·布吕诺,18岁开始在蒙马特剧院演出,波德莱尔在此后不久就遇见了她。但最初的追求没有成功,她成为邦维尔的情人。1859年,玛丽·多布兰离开巴黎南下尼斯,因为患病的邦维尔正在那里疗养。在这段时间里,波德莱尔再次向她求爱,但和第一次一样没有成功。于是,波德莱尔和邦维尔这两位诗人之间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由此引发的爱恨情仇也成为他们文学创作的灵感源泉。邦维尔的诗《尼斯的大海》《紫晶》,波德莱尔的诗《秋之歌》《致玛利亚》,都是写给这位小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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