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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徒弟归天了,享年86岁,他60余岁儿子给我报丧时,悲伤的国字脸上,一对木然而深邃的小眼睛里,依然闪烁老徒弟那苍凉而又迷离的眸光。 | |
    上世纪70年代的中国人,没有选择工作的自由,他在食堂做他最不喜欢白案工作,每天早晨5点上班。下午4点下班。 |     我们单位108个职工,只有8个男人,其中5个都是干部,我一个人管设备修理,忙不过来,他经常抽时间给我帮忙。 |     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请我想办法把他调到机修,于是,找医院同学,以肝炎病人的名义,开了张一斤白糖的处方,加上一包三毛九的金丝猴香烟,送给领导并说了一些好话,以肝炎病人不能干食堂为由,调到机修班。 |     他是河南人,大我二十余岁,不识字,抗战时,和父母逃难到我们这里,尽管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但还是一口地道的河南话。上班第一天,给我送了一瓶酒,非常虔诚的双手作揖,用纯正的河南话,真挚而尊重的喊我“师傅”,从此,我们就以师徒相称。巨大的年龄差距,以及他鞍前马后的风尘仆仆,成了单位里女人们茶余饭后靡靡之音的素材。 |
    一个忠厚而勤奋的人,手艺不是难事,尽管他笨拙,但做事却非常认真。 |     70年代,以农为纲,基本买不到茶叶,他老丈人在山沟偷偷种了一点茶树,每天早晨,他沏好茶,恭敬的给我端来,开始我非常不习惯,可看他虔诚谨慎的样子,日子长了,也就习惯了。我喝茶习惯由此开始,到现在,一个月要喝近三斤茶叶。 |     80年代初,他退休了。我送给他一套钳工和水暖工具,并让他在五金商店自由支取了100元的货物,月底结账时,发现他拿的全部都是自行车配件。当然是单位报销,因为那时候我还有一点小权力。 |
    退休以后,他在自己家门口开了一家修理店,开始时是水电和自行车修理,由于技术问题,以后只修理自行车,一直到他死去的前几个月。 |
随后我也下岗了,开了一家机电家电修理门市部。我给他介绍了几家有公用自行车的机关单位,并给他帮忙开了几年发票,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     时间和老徒弟一起流逝了,过去的单位也改制拆迁了。繁华的城市的角落里,零零星星的家电修理店,依旧冷酷的剖析着市民华丽下的寒酸。老徒弟的一生,沉淀着他飘泊的苦难和辛酸,灵堂下一双干枯龟裂的手,仿佛握着着天堂里的幸福和宁静,他浓浓的河南乡音:“师傅,中不中……”依然梦绕在我的耳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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