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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明义(资料图片)
...............................     新华网辽宁鞍山9月18日电(记者 白瑞雪、陈光明、王炳坤、张汨汨)九月的阳光如同没有边际的瀑布,朝着齐大山铁矿倾泻而下。
    经年的采掘,在这座亚洲最大的露天铁矿里挖出了一个深230米、面积约4平方公里的盆地。黑的红的褐色的矿石夹杂着灰白的岩层,组成了盆地的四壁。盆地中央的大型机械——27米高的牙轮钻、20米高的电铲车、6米高的电动轮汽车,昼夜不歇进行着采矿接力。
    在高楼般的车辆脚下,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有一位手持步话机匆匆穿梭其间的步行者,就是鞍钢集团矿业公司齐大山铁矿采场公路管理员郭明义。
    15年冬雪夏阳,他和他身边来来往往的汽车一起,在原本没有路的铁山上走出了数不清的道路。
    52岁的郭明义身高1米70,身板瘦削,灰色工作服带着泥痕,脸上也是跟铁矿石一样的红褐色。
    远远看去,他就像一块石头,一块采场里最常见的铁矿石。
    晨曦中,郭明义长长的影子投在铁山上。
    这一刻,他像个巨人。
    爱的传承
    从电视里看到那双“大眼睛”时,郭明义的心都碎了。
    那是1994年夏天,“希望工程”在鞍山市刚起步。
    女儿郭瑞雪就要上小学了。郭明义想,别的孩子也能像女儿一样有机会读书的话,该多好啊。月工资仅有400元的他,捐出了自己的第一笔助学款——200元。
    助学之路从此越走越长。16年来,郭明义捐款10多万元,资助了180多个孩子。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到“希望工程”办公室查看贫困生的档案,从中挑选最需要帮助的孩子。他会久久凝视那些笑脸绽放的照片,最后对工作人员说:“我再使把劲挤出300元,多帮一个吧!”
    300元就可以资助一个贫困生,或许,就能改变一个孩子的命运。但对于郭明义来说,300元以及上百个300元的累加,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只是一个普通矿工的儿子,走出矿山又回到矿山。
    从部队复员回鞍钢后,郭明义成了一名像父亲一样优秀的矿工。当大型生产汽车司机,他创造了全矿单车年产的新纪录;当车间团支部书记,他所在的支部成为全矿的标杆团支部;当机关理论教育干事,他撰写的党课教案在矿山公司的评比中获得一等奖。
    多次调换岗位的他,事业并非一帆风顺。他把自己铸成了一颗坚实的螺丝钉,拧在哪里都闪闪发亮。
    他的心容得了人生之路的起伏跌宕,唯独盛不下他人的辛酸。
    15年前,杨斯雯出生才3个月,父母就离婚并各自出走,从此杳无音信。在一间租来的房子里,体弱多病的奶奶靠每月仅有的几百元退休金独自抚养孩子。
    2006年4月,得知祖孙俩生活艰难,郭明义找到就读小学四年级的杨斯雯,留下钱,也留下自己的承诺:“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一直到你上大学。”
    一年之后,在“希望工程”办公室组织的见面会上,当一个工人师傅模样的中年人走进门,小斯雯的奶奶曲卫君并未在意。在她的想象里,那个源源不断拿钱资助孙女的郭明义,那个在信件和电话里讲人生道理开导自己的郭明义,应该是穿着笔挺的西装、裎亮的皮鞋。
    “这就是郭伯伯。”小斯雯迎上前去,曲卫君却愣住了。她缓缓站起身来,把眼前的恩人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身工作服洗得发白,肘部还打着补丁,黄色的劳保皮鞋沾满了泥。
    握住郭明义的双手,曲卫君一肚子感激的话哽在喉头,泪流满面……
    风雪会在寒冬袭来,乌云会偶尔遮住天空,但爱的阳光总会温暖着世界。这是郭明义为这个饱尝辛酸的家庭开启的崭新风景。
    “希望工程”让郭明义的善举开始广为人们所知。而在此之前,他默默做好事已经多年。
    郭明义脚下这片遍野宝藏的黑土地上,曾经伫立过一个著名的鞍钢人和汽车兵。他的名字叫雷锋。
    1958年12月,当郭明义在鞍钢的矿山下出生时,雷锋正在相距仅十来公里的化工总厂当推土机手。
    正是在报名来鞍钢工作的登记表上,这位日后的伟大共产主义战士把自己的名字从“雷正兴”改为“雷锋”。厂区陈列至今的“雷锋号”推土机,留下了在鞍钢工作过14个月的雷锋永远的身影。
    1977年1月,郭明义穿上了崭新的军装。推荐他参军的,是17年前把雷锋送进部队的老红军余新元。那时,雷锋已牺牲多年,他的故事是每一茬新兵进入军营的第一课。
    从此,像雷锋那样,郭明义开着“大解放”驶过东北的白山黑水;像雷锋那样,郭明义在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拓展自己有限的生命。
    他的老战友左玉春说,在部队当汽车兵时,郭明义总是运输线上最忙的人。谁的车出了故障,只要他碰上了,肯定停下来帮忙。1979年,兴安岭的冬天滴水成冰。战友的车坏了,郭明义脱了军大衣垫在车轮下,自己又钻到汽车底下修理。半个多小时后,车修好了,郭明义的耳朵却从此一到冬天就火辣辣地疼。
    他的“发小”张毓春说,哪家的孩子上不起学、哪家的老人生了病,郭明义比谁都消息灵通。这两天,听说小学生吴一凡一边读书一边照顾瘫痪母亲,他送了钱,又张罗着去给她家收拾屋子,粉刷墙壁……
    听大家提起这些或远或近的事,郭明义憨厚一笑:“那不都是些平常的小事么?”
    小小的矿石,可能蕴含着生命的黄金。正如郭明义做过的那些小事,铺就在他一路走来的矿道上,闪闪发光。
    生活半世纪,助人30多年。这是鞍钢集团矿业公司为郭明义计算出的“可以考证”的持续做好事的年头。
    与中国改革开放同行的这30年,是人们的价值观从单一到多样的斑斓岁月,也是郭明义从风华正茂到知天命的人生跨越。
    30年来,郭明义的奉献之心始终不改。平凡的他把这件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事做到了极致:为了帮助别人,他捐出了数不清的身外之物,甚至献出自己的身体。
    1990年起,郭明义参加了54次捐献全血和捐献血小板,累计6万多毫升,相当于自身全部血量的10倍。按抢救一个病人需要800毫升计算,这些血至少能够挽救75名危重患者的生命。
    作为全国无偿献血量最多的公民之一,意志和身体一样坚韧的郭明义堪称一间最可靠的“流动血库”。在天气极冷或极热、血源紧张的时候,不需要通知,郭明义就会主动去血站“报到”。国家规定一个公民每年捐献血小板的上限是11次,每次最多1600毫升,从2005年开始,郭明义每年捐献血小板不下10次,仅2008到2009年,他就献了3万多毫升。
    鞍山市红十字中心血站副站长贾业红记得,2009年春节前的一个下午,接到血站的紧急电话后,郭明义冒着大雪匆匆赶来,为一名患有严重融血症的临产孕妇捐献血小板。
    工作人员让还没吃饭的他先吃点东西,他不肯:“快上机采血吧,病人等着呢。”让他献一个单位的血小板,他又不同意:“还有孩子呢,宁可浪费点,也得确保母子平安。”两个单位的血小板采集结束时,疲惫的他躺在采血床上睡着了……
    2002年,郭明义加入鞍山市第一批捐献造血干细胞志愿者的队伍,4年后,又成为鞍山市第一批遗体(器官)捐献志愿者。
    即使别人需要的是自己的生命,这个热血男人也会毫不犹豫送上去,如同战士迎着炮火毫不迟疑地发起冲锋。
    21岁的辽宁科技大学学生于雨含不幸患上尿毒症。她的父亲因心脏病丧失劳动能力,母亲每月800多元的退休金是全家唯一的收入。面对换肾的28万元费用,母亲准备捐肾救女。
    “她妈妈可是家庭的支柱啊,身体万一垮了怎么办?”2010年3月,从报纸上读到这则消息,郭明义当即决定捐肾。开车送他去医院的朋友钟明杰一听缘由,也要捐。
    人体有两个肾脏,摘掉一个之后,仍然能够生活。这是果断得近乎鲁莽的郭明义和他的朋友对于肾脏的全部了解。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跑进病房,孩子父母反复问了几遍,才敢相信这两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是来给自己的孩子捐肾的。
    需要检查的时候再通知你们吧,医生说。
    医院的电话迟迟未到,郭明义的肾没能捐出去,这个故事却被记者写了出来。
    邻居告诉郭明义的母亲,不得了,你儿子要捐肾了!76岁的老母亲拿起电话就哭:“这么大的事,咋不先给我通个气呢?”妻子又心疼又后怕:“你觉悟再高,自己的身体不要了?”
    其实,郭明义并不是不愿意跟家人商量。他的思维常常简单得惊人,他没觉得这是件多么重大的事,以至于当人们赞扬他的崇高时,他会感到不解。
    助人是他的本能,他的条件反射,他的生活习惯。如每日呼吸的空气,习以为常而又不可或缺,如大地馈赠给人类的矿石,在亿万年前成为矿石的那天起,即凝就了它的品质。
    爱的幸福
    “郭明义欠孙秀英同志1200元,于2008年7月12日偿还,不还离婚。”
    从箱底翻出来的这张玩笑式的“欠条”,让郭明义的妻子孙秀英哭笑不得。
    钱至今未“还”,夫妻俩当然也还甜甜蜜蜜地在一起,甜蜜得让孙秀英几乎忘记了自己对丈夫唯一的一次发火。
    2008年初,给自己资助的孩子们汇去新学期的助学款后,郭明义又在“希望工程”的名单上发现了几个家庭特别困难的学生。他舍不得放弃,却又一时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只好向同事借了1200元。
    “咱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你这是逞哪门子的能啊!”性格向来温婉的孙秀英,第一次劈头盖脸地批评了郭明义一顿。
    像这样“先斩后奏”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1997年夏天,矿山开展“创星级公路会战”,郭明义敦促工友们加班加点干活,错过了晚饭,就上饭馆请大家吃东西。两个月下来,竟欠了饭馆2000多元。等到孙秀英从外地进修归来面对这笔债务,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取出家里的几乎全部积蓄,把钱还上。
    对于丈夫扶危济困的行动,孙秀英更是没有二话。作为管理家庭收入的“财政部长”,只要郭明义说到别人的难处,她眼睛一红,转身就取出一迭钱放在丈夫手里。她和郭明义一样,都是内心柔软的人。
    这一次,孙秀英一连两天没理睬丈夫。到了第三天,“绷”不住了。采场里尽是比楼房还高的大车,他心情不好、注意力不集中的话,出点事可咋办?
    孙秀英赶紧拨通电话:“我不生气了。”
    郭明义笑了:“谢谢夫人,我写个欠条,日后还你……”
    奉献爱心的背后有太多不易。几十年了,郭明义究竟图的是什么?疑问,萦绕在所有走近他的人心头。
    自从1984年通过干部考试,郭明义的行政级别二十多年不变——“科员”。他目前的月工资是2900元,在鞍山市第四医院病案统计室工作的妻子工资也是两千出头。女儿上学,家庭开销,资助学生,加上亲朋好友红白喜事随“份子”,一年到头攒不了几个钱。
    日光灯管、水泥地、白灰墙,唯一的装饰是墙上的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最贵的家什是2005年买的电冰箱,还是单门的。同事们说了,要拍老电影的话不用布景,上郭明义家就行。
    从上个世纪80年代起,郭明义一家三口就住在这间不到40平方米的单室里。
    眼看着老郭的同事们大多搬进了市里的两居或三居,妻子羡慕得不得了。这矿区的房子又老又旧,到现在还没通天然气。再说了,女儿从小就没有过自己的空间,一晃都20多岁了,哪能还住不到4平米的门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