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美国的安全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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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国家电力公司安全考察团参观了美国柏克德公司（Bechtel）和福斯特惠勒公司（Foster Wheeler），考察中，看到了两公司在安全健康与环境管理方面０的一些好作法，开阔了眼界。尤其对柏克德公司安全理念、价值观以及安全工作的务实作风，感触较深。

    事故零目标

    柏克德公司始建于1898年，至今已在全球七大洲140个国家和地区承建了15000 多个项目，成为全球同行业中较大、享誉较高的跨国性公司。我们参观了柏克德公司参股建设与施工总承包的德尔塔（DELTA）3×215MW＋330MW燃气— 蒸汽联合循环发电厂工程施工现场，考察了在华盛顿郊区的柏克德电力公司总部，听取了总裁和部门经理的介绍，与安全同行进行了交流和探讨。

    柏克德公司长期以来始终把“安全第一”作为企业基本经营方针；树立“一切事故都是可以预防并避免”的指导思想，全面开展“事故零目标”推进活动。资料显示：在实施“事故零目标”活动之后，柏克德公司事故和工时损失逐年下降。1995年其在全世界范围内完成的项目中有85%未发生工时损失事故，雇员有约5400万小时未发生工时损失事故，这一安全佳绩使该公司荣获了美国安全大会授予的最高奖励 ——五星卫生安全管理奖。

    安全文化

    柏克德公司非常重视企业安全文化，他们反复强调了崇尚“安全高于一切”的价值理念（政策与文化），把关心人，爱护人，尊重人作为安全管理的基本出发点，这种理念和在安全上严密规范的工作，严格务实的要求形成了柏克德公司的企业安全文化。如员工上班必须按防护要求全副武装，不能有任何侥幸。包括对坐办公室的白领员工也规定：走路不能看书，以防被人撞或撞其它物体，造成事故；为防开门撞人造成事故，人不准站在门边；就连员工坐的转椅转身时，都要先观察周围环境，以免出事故。

    柏克德公司每年都组织各国的员工孩子进行绘画竞赛，从中选出12幅作品印成挂历，分发给职工，提醒职工注意安全。

    柏克德公司作为世界上最大的EPC承包商，历经四代家族100多年的历史而保持长盛不衰的成功秘诀之一，就在于其从上到下树立了安全是高于其它一切价值之上的安全理念和文化。柏克德公司创立的安全业绩不仅在美国本土，而且在世界范围都享有良好的声誉。

    安全健康与环境一体化管理

    从两个工程现场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现场（项目）组织机构与我国电力建设工程现场大致相同。项目部设有现场经理、工程总管、总工程师。下面分设安全健康与环境主管（经理），费用控制与计划主管（经理），劳资主管，采购经理，施工经理，合同主管六个部门。安全部门有3位安全工程师，还有紧急救护医务人员，实行安全健康与环境一体化管理。环境管理包括评估、监测、教育、现场实施与监督检查；安全管理包括施工安全、交通安全、机械安全、消防安全、劳动防护用品等；健康管理包括工业卫生（防尘、防毒、防噪音）、现场卫生、生活卫生、医疗救护等。总之，只要与安全、健康、环境有直接关联的，安全部门都管。这样简化了现场安全管理环节，效能显著。

    安全监察

    相对现场安全人员精干高效，柏克德公司在总部建立了强大的安全技术支持系统，很多安全专家专门致力于研究安全管理、安全施工技术和个人防护技术，进行事故调查，分析原因，制定措施，编制计划等，为现场安全健康与环境工作提供技术支持，工程现场的安全人员主要工作是执行。柏克德公司对高级安全管理人才非常重视，甚至不惜重金，从别的公司挖来安全管理人才充实到安全部门。据柏克德电力现任安全部门负责人比尔先生介绍，他本人就是柏克德公司总裁亲自考察任命的。

    公司总部每季度派人到现场安全检查，发现问题必须向总部和项目部发正式报告。此外，美国和本州的OSHA(美国职业安全卫生局)任何时候都可以来工程项目安全检查，据德尔塔（DELTA）工程的安全经理介绍，由于柏克德公司在安全方面享有良好的声誉，OSHA一般一个工程大约来一次，如果OSHA检查发现问题将罚款，最低1000美元，最高25000美元。如果由于柏克德公司的责任发生了人身事故，家属要起诉柏克德公司，OSHA也要罚款。据说加州的OSHA比国家的还要严格，他们宁愿让国家而不愿让加州的OSHA来检查。

    工程人身保险

    公司为每个工程建设者投了人身保险，每个人的保险都不一样，有一个复杂的计算公式，根据前三年的安全业绩每年计算一次。柏克德公司总部有专门的工伤保险管理机构，工程项目发生人身事故，必须报公司灾难委员会和保险公司，公司工伤保险管理机构和保险公司联系，由保险公司对伤员进行赔偿。

    工时损失事故

    考察中大家感到比较新的一个名词是：工时损失事故。如介绍说：“柏克德公司在中国的电力项目福建湄洲湾电厂工程750万工作小时无事故（受伤三天不上班就算事故），1150万工作小时只有一起工时损失事故”。我对此没有一个形象、具体的概念，因为我们只把事故分为：特大、重大、死亡、重伤和轻伤几类事故，要求公司控制重伤，不发生死亡；工地控制轻伤，不发生重伤；班组控制未遂和异常，不发生轻伤。“工时损失事故”体现了柏克德公司安全就是效益的思想。减少事故和伤害，就是保护了生产力，减少工时损失，就能提高经济效益。也反映了柏克德公司的安全工作已经深入到控制施工中由于搬运材料物品不得法或用力过猛，造成腰部、腕、膝、肘关节扭伤，以及压伤手指、脚趾等伤害。

    现场管理

    高度市场化、社会化的现场管理大大降低了工程成本。

    美国没有专业的施工队伍，施工管理者根据工程进度，通过行业工会在当地招聘工人。施工现场没有宿舍、食堂等临时建筑，工程管理人员的办公室、会议室是由集装箱组合的，现场没有工地办公室和班组休息室，只有几个集装箱用作工具房（仅临建一项就比国内工程节省一大笔费用）。每天一大早工人要开车赶到现场（每个现场都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在讨论作业内容、作业工具和安全措施之后，就拿工具开始干活，午餐就在现场吃自带食品，现场每个作业点都有饮水桶，提供免费的饮用水，想喝饮料有自动售货机。下午3点半下班，工人就开车回家，工程基本不加班。

    高空作业车

    在美国两个火电施工现场，高空作业搭设的脚手架不多，基本看不到国内火电施工现场大量使用的钢管脚手架，只有少量的装配式脚手架和自动升降车，大量的高空作业都是使用高空作业车，两个火电施工现场都有十部左右的高空作业车。高空作业车安全性好、效率高，非常值得在国内的火电施工现场推广。此外，现场大量使用施工机械和中小型电动工具，除了各种吊车，还有微型挖掘机、类似摩托车的四轮车和一些叫不出名的专用施工工具，先进的施工机械大大减少了人力劳动，提高了工作效率，同时也提高了作业的安全性，避免了事故。我想先进的施工机械也是保证美国柏克德公司长期安全施工的重要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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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卫生设施

    美国的火电施工现场有许多有特点的安全卫生设施。如：

    水平安全绳 锅炉钢架未装正式栏杆的水平横梁上都拉有水平安全绳，柱子在设计制造时就予留了穿水平安全绳的孔，安全绳在穿过孔的位置固定一个卡子，防止安全绳窜动。可见他们从设计、制造阶段就考虑了施工阶段防止人身事故的措施。不方便拉水平安全绳的地方，安全带就挂在卡在横梁上的防坠落保护器上，这个挂安全带的防坠落保护器设计精巧，简洁实用，我们临走时还要了一支，想回去让有关厂家仿制开发。

    安全标志 两个施工现场的安全标志和标语不多，但所有危险设备如带电设备都有危险警告；化学危险品设置专门平台和醒目警示标志；在禁止入内的危险地段和作业面用黄塑料警示带或塑料围网围起来，设三角架警告标志。这种警示带或塑料围网大约都是一次性的，设置起来非常方便。在通往现场的道路上方有一条输电线路，为防止吊车或运输超高设备时碰撞，在线路上设置了醒目的红色警示球作禁止碰撞标志。

    现场的安全标语、口号不多，只在必经的地方，如电梯口、饮水棚、办公区门口有几块。个别标语还很有哲理，如“安全是没有观众的运动，同心协力才能赢”等。

    厕所和洗手器 现场设置了很多标准干式厕所，锅炉各层都有。之所以称“标准”，是因为我们在美国各地的大小施工现场都能看到这种厕所。另外，现场还设置了一些带洗涤液的洗手器，洗手器为脚踏式，方便职工及时清洗，现场每个工作地点都有垃圾筒，现场垃圾分类存放方便处理，符合环保要求。

    此外，还有施工电梯、废料垃圾通道、速差自控器等，锅炉也采用管道集中供气。

    施工用电

    我们考察的两个工程现场的施工用电情况大不一样。

    福斯特惠勒公司总承包施工的JEA2×300MW循环硫化床锅炉改造工程现场和国内火电施工现场的施工用电管理差不多，施工电源管理比较规范，如锅炉上的临时电源线和照明灯都用专用设施固定的非常好，虽然是临时设施，但用的是专门为此设计的正式设备，非常规范。

    柏克德公司参股建设与施工总承包的德尔塔（DELTA）3×215MW＋330MW 燃气—蒸汽联合循环发电厂工程施工现场没有外接电源，即“三通一平”中没有“通电”。所有的用电设备都靠大大小小的发电机，每个手动电动工具旁边都有一台小发电机，电焊机等功率大的都有一台大发电机，就连现场的集中照明也是由发电机和照明灯作成一体，可以移动。改变了我以前“没有电就没法干活”的传统观念。

    个人防护

    柏克德公司和福斯特惠勒公司非常注重个人防护，要求做到100%，如每个高处作业工人都必须穿戴好全身型的安全带，这种安全带对高处坠落的冲击防护得非常好，安全带有两个钩，交替使用，作业时不能失去保护。这种安全带重量不轻，穿戴比较繁琐，加上施工人员都穿挂由两、三个牛皮或帆布袋组成的工具袋，所有工具都放在袋里，看起来十分沉重。如果让我穿戴这身打扮在现场爬高上低跑一天，可能够呛。虽然两个施工现场施工进度不一样，但工人都不多，而且许多还是老工人，大家都在埋头工作，没有游手好闲的。

    安全培训

    美国及其各州对工人进入现场作业前的安全教育都有明确的立法规定。我们到福斯特惠勒公司总承包施工的JEA2×300MW循环硫化床锅炉改造工程现场参观，工地所在州法律要求工人进入现场必须进行四个小时的安全教育。所以当我们进现场前，安全人员也要对我们进行安全教育，但由于我们行程安排较紧，没有多少时间在现场，经翻译向他们解释我们在中国都是安全专家，才得到特批获免。在戴好安全帽和防护眼镜后，由安全人员引导我们参观了现场。

    美国十分重视环境保护，环保专家要参与工程建设的始终，除了现场安全教育外，还要进行保护生态环境、动植物的环保教育。教育和培训全部采用电化教育与图片等直观形式，内容具体、形象生动。如现场挂有保护当地花鸟虫鱼、野生动物的宣传画、彩色图片，使人一目了然。其《环保手册》对厂区附近有何种生物，习性如何，施工时遇到这些生物时应如何处理等都作了详细的规定。

    遵规守纪

    从两个施工现场情况来看，作业人员都按安全规范施工，基本看不到违章违纪的。如在锅炉上切割和焊接时，下面铺有耐火布，防止落下的火花或熔渣引起火灾；在吊运钢筋等材料时，起重人员设溜绳，这在国内的施工现场是比较容易疏忽大意的。

    但也有让人看不懂的地方，我们在福斯特惠勒公司总承包施工的JEA2× 300MW循环硫化床锅炉顶上看到由四根绳子栓住一块装箱板的四个角，吊在一根钢梁上，如果是用来上人，那可有点玄了！

    还有些设施和国内要求不一样，如现场使用的氧气瓶和乙炔瓶都是固定在一个专用小车上，没有我们要求的安全距离。

    我们就如果发生违章如何处理请教了美国同行，回答是：停工、整改、扣钱和 “炒鱿鱼”。

    通过考察，我认为国内同行应该注重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一、提高作业人员的素质

    美国施工现场的作业人员是根据工程进度，通过行业工会在当地招聘的，应该是具备专业施工资格（尤其是特种作业）和相应的技术素质的合格技术工人，不存在 “三工” （外包工、临时工、民工）问题。而目前我们的劳动力市场还很不成熟，工程建设中的“三工”安全问题短时间内还不可能有效解决。而作为工程施工主体的国有施工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由于机制僵化、市场不规范和竞相压价等因素，很多施工企业处于保本或亏损状态，生存都成问题，更谈不上定期对管理人员和作业人员进行专业技术培训。作业人员的素质制约了我们控制“人的不安全行为”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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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逐步提高安全基础水平

    在美国现场考察期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受，就是美国现场安全文明施工很务实，不搞花架子、走形式。现场没有多少安全标语、口号，安全设施够用、能保证安全就行。所以，从美国两个工程现场的安全设施种类和数量上来看，和国内先进火电工程相差不多，甚至有些同志认为他们安全卫生设施不如我们的标准，现场没有我们的整齐、道路没有我们的清洁卫生，安全投入也不如我们的大。但为什么我们的事故得不到有效控制？实际效果为什么相差很大？

    我认为除了人的因素外，还是因为我们的安全基础差。美国工程施工现场使用的大型吊车和高空作业车等施工机械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性能优良、安全可靠。美国市场经济发达，产品分的很细，种类很多，工程上使用的许多设施、工器具和材料都可以从专业市场上买到安全合格的产品，或在专业厂家定做，如锅炉上的临时电源线和照明灯都用专用设施固定的非常好，虽然是临时设施，但用的是专门为此设计的正式设备；现场使用的脚手板是一种复合木板，既结实又防火；起重用的千斤绳是专用吊带，还有各种电压等级的电源箱、各种专业工具等等。这些性能优良、安全可靠的机械设备、设施，门类齐全的专业工器具和材料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物的不安全状态，保证了施工安全。而国内施工现场很多设施和工器具是没有生产许可证的厂家或个体小企业生产的，有的是施工企业自己制做的，比如电源箱，有木头壳的、铁壳的、环氧树脂壳的，有空气开关的、闸刀开关的，什么都有，自己设计、自己选材、自己装配，很多环节存在缺陷，再加上使用当中的不规范，很容易造成触电事故。

    三、加强个体防护。

    从我们考察的现场来看，在个人防护上，美国人不怕麻烦，不怕花钱，追求完善。如必须使用全身型安全带，砂轮机操作人员必须戴有防护面罩的安全帽，在装配脚手架时，大量速差自控器和安全带配合使用等，努力做到安全防护一次到位，做到万无一失。另一方面，他们不重视立体交叉防护（也可能他们的工期安排合理，能够避免交叉作业），整个现场基本上看不到安全网。这和国内正好倒过来，国内工程可以在安全网和安全宣传牌上花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但作业人员的个人防护用品却非常简陋。

    四、重视安全人才

    美国工程施工现场之所以能安全人员精干，管理简洁高效，是缘于总部有强大的安全技术支持系统，像柏克德公司有很多安全专家专门致力于研究安全管理、安全施工技术和个人防护技术，进行事故调查，分析事故，制定措施，编制计划等，在安全健康与环境管理上形成了一整套集成系统，为现场安全健康与环境工作提供技术支持。而国内许多企业对安全工作的重视主要在形式上和口头上，许多大企业也很少有高级安全管理人才，有些安全部门是安置部门，许多老弱病残无法在一线发挥作用了，就充实到安全部门。发生事故后，不是组织专家按照“三不放过”原则，查找事故原因、采取防范措施，而是尽快“摆平”。 不重视安全人才的企业，很难谈的上重视安全，缺乏高级安全专业人才的企业，也很难实现可持续发展。

    五、加大政府监管力度

    目前，在各行各业减人增效的大环境下，过分强调了职工对安全的责任，弱化了企业对安全的责任，对职工的处罚力度有余，而对企业的监察力度不足，要通过加强政府监察和运用经济手段，促使企业不断改善劳动条件，加大投入，落实整改。而不能发生事故了，政府才来罚款，这样不能体现“预防为主”。

    六、开展工伤保险

    开展工伤保险，实行保险费率浮动政策，利用工伤保险的杠杆机制，推动企业自觉改善劳动条件和隐患整改，防止事故的发生，这在发达国家已经是成熟的经验。建议国内工程尽快完善工伤保险运作机制，加大工伤保险的力度和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