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可承受之重之我们

似彩云般绚丽

谨此告别六月，感恩生命中不离不弃的遇见。

                      ——题记

端午节的第二天，雨停了。一早收到女友的信息：“雨暂时休息了，远处的知了用那永无疲倦的嗓音，又唱出了轻快、动人的曲调…”。一个热爱文字、热爱生活的女人，我不由莞尔，愉快地复言：“嗯呢，季节如歌 早安！”
入夏以来，天气一直处于半晴半雨状态，少了一种骄阳似火的紧张和热烈，予人似夏非夏之错觉。且湿气太重，我的双膝一直隐隐作痛。而这次的雨，整整下了一周，似没停下来的意思，且丝丝入扣，深入骨髓，透彻的让人看不到拐点，仿佛伤透了心，把大地所有的植被、物什包括人的心都浇湿了，透湿得不留半点儿余地，据报道，六月的南方，大多省市一片泽国。尤其端午节那天，早晨一睁眼，淅淅沥沥，雨帘很大，不停地往下往下，恍得心里慌慌的，一片茫然，似阻断窗外的一切。
女友其实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难，她先生因心衰在医院重症室与死神擦肩而过。那段时间她不知道自已怎么过来的，天湿湿的，心也潮潮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头发刹那白了一片，她也不让我们陪，她说这心里的煎熬、失措只能自已面对。她曾在给我的微信里写到“…我静静的自已呆着，在家捡捡衣服，收拾平时没空整理归纳的东西，断舍离，把不需要的东西丢掉，心情平和了许多。昨天下午去医院看先生，他开始有意识，有好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重症室每天只探望一次）几天后又写到“人的生命真脆弱，上一分钟都无法预侧下一秒的事，原本打算周五出院，周三中午突然大逆转，发烧，小便失禁，心衰竭，再进重症监护室抢救。…走到这一步，唯一祈盼他自已撑住，扛过来…”。而小满那天，她先生挺过来了，她高兴地写到“今天是个好日子，人生小满，我家先生已逐渐康复，昨天摘下无创呼吸机8个小时都很平稳，还吃一小杯果汁。真为他高兴，与死神擦肩而过，让我向老的路上，还能够有个伴，相互照顾”，正想道贺呢，她的字又发过来了，说是转到普通病房准备出院的前一天她先生又反复了一次，真是作弄人，这节奏残酷得非把人心给揉碎了，她为此给她先生也写了文字，记录这场与死神的搏弈，述说生命的脆弱与顽强。一个心明如镜，知性、优雅、温婉并存的女人。
这又让我想起闺蜜。我们其实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各有各痛。最痛最难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偏偏这痛砸到闺蜜身上。一个如花似玉，高挑身材，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姐姐，以后再也没有幸福啦”，三年前那惨痛的一幕至今不敢去想，这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尽了一个失独母亲的绝望。三年来，看着她痛伤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恢复，哭哑的嗓子一点一点的响起来，一次又次在全网音乐平台获奖，在本地老年大学和市春晚以及各类文艺活动表演舞台上，在朋友圈频频现身国内外旅行的倩影，似乎岁月静好，依然的面如桃花，人前的优秀女子。只是高音区终是唱不上去了，笑容里的悲伤也被妆容掩遮。很多人都以为她走出来了，我也曾借罗曼罗兰“…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的名言来盛赞她，但她却说不是，她不是热爱。直到今天，我坐在电脑前敲击这些文字的时候，才猛然醒悟，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努力活成自已想要的样子。将失独之苦痛深埋心底，只取快乐与人分享。这不仅仅是坚强，也是情怀，是骨子里的纯良，歌声里泣诉。这些光鲜的背后，有她本身的才艺，更是一场绝地反击，一场与自已的较量，一种绝望中的成长、清醒和从容。
时光微凉，端午节后，雨只停了一天，又继续着半雨半晴胶着的状态，谁也不肯让一步。氤氲在情绪里弥漫，潮湿了文字。我其实很享受下雨的天气，像今天这样坐在电脑前安静地敲击文字，心身似与光阴融为一体，淅淅沥沥的雨就像我想表达而又无法完全表达出来的心声，又像为自已的拙笔或者某些逃避找到某种理由。如果不是双膝和伤踝隐痛太难受的话，不是内涝洪灾这些事，我真的是喜欢雨的人。比较符合尝过尘世种种烟火，承担岁月带给我们的沧桑心情。一切似乎安然无恙，山石草木也似毫发无伤，只是曾经的心心念念，在雨水中越发地清瘦单薄。值得欣慰的是与闺蜜风雨兼程四十载，相视的目光，还是当年的味道，一句“你至少有我”已温暖倾城，更有与女友一见倾心的缘分。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只是一些困难、苦痛必须自已承担。
生活其实就是一种态度，就像幸福是一种感受，骄傲是一种武器，回忆是对现实的拒绝和嘲弄一样，我们都是不喜欢沉缅于过去的人，对于幸与不幸的态度，我们的选择永远是接受，一种骄傲的从容，嘴角上扬，面带微笑的正常生活。
这是我们直面生活不可承受之重之武器。
我们知道，真正的从容，是立于芸芸众生之中，反察自身之存在，自已之本性，以及生命之行流，无视世俗观念的评说，无顾人生浮浅面的感受，只凝念于真实生命的任运流行，拔开尘雾，淡定往来于天地之间。
而这真正意义上从容，将是穷尽余生的修行。但至少我们在垂首相修的路上，崇尚和勇于展现真实生命的面目，抉择一个又一个真、善、美的行径。就像一滴水中，可以看到其深沉的含容；一朵花里，可以读懂其微妙的心事。
今天是6月的最后一天，2020年过半了，一场新冠病毒疫情让过去半年格外沉重，太多无辜的生命，太多的英雄，太多的感动，就像这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停下的雨，泣天动地。我无意总结，对于生命，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愿“明月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的七月，天上人间，身心自在，不负时光，尽情释放。

来源 现代作家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