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轶事

一米

洗澡，是一件平常不过的小事。但回忆30年前在油田钻井队洗澡的事儿，却觉得很特别、很有趣……                          浴室逸事
前几天，在西北油田，我看到荣利30118队井队一栋白色的沙漠公寓，里面洁净宽敞，除了办公室、宿舍，还有会议室、医药室、健身房。但更让我感触的是，那配备齐全、设施高档“浴室”。我的思绪不由穿越到30年前，刚毕业在东部油田钻井队实习时关于“浴室”的事儿。
1991年冬天，正赶上河南南阳油田周口探区4571钻井队搬家，我们在豫东地区一片空旷的田野里安营扎寨。
钻井队离村庄不远，老百姓没见过这阵势，都说小村旁突然搬来个“小城市”。井架、钻机、铁皮房那些庞然大物，都让他们感到稀奇而常常围观。
在一个春日的午后，尽管远处高高钻塔下的钻机声、钻台上钻工们起下钻时钢铁碰撞声不时传来，但由绿色铁皮房围起的生活区却显得相对安静些。
“洗澡啦，洗澡啦——男先女后啊！”
一会儿，烧锅炉师傅一边喊着，一边用一截钢筋“咣--咣--”敲打着悬挂在炊事班屋檐下的铁板，院儿里顿时热闹起来。
倒夜班休息的钻工们起来了，他们从房里走出来呼应着，拿出换洗衣服向院子一角，那刷着白色“浴室”字样的绿色铁皮房走去。男人们洗完后，澡哼着流行歌，脸上红扑扑，头发蓬松松。我们女生心里羡慕，又不好说为啥一直不想去洗。
那时正赶上暑假，有个“油嫂”带着孩子从东北老家来井队探亲。嫂子性格热情泼辣，她听说我和同伴青青不去洗澡，是因为看到那“浴室”锈迹斑驳、千疮百孔，怕有人窥视。嫂子就说，这事儿好办，有办法。
   “哎，老张！你去坐那儿看着人，我们进去洗！”嫂子指着距“浴室”十几米泥浆池边的土堆，手里拿着小板凳对休班的丈夫说。
“嗬！老娘们了，谁看你啊？”丈夫故意调侃。
“再说一句？你去不去？不是还有小姑娘嘛！”嫂子嗔怒地说着，并举起手里的小板凳，丈夫笑着用胳膊挡着只求饶。
就这样，嫂子端着盆子，拉着四岁的儿子，我们一起进了这“浴室”。隔着铁皮墙的小破洞，只见阳光下，土堆上的张师傅坐在小板凳上，一会儿低头看杂志，一会儿无聊地向井架方向张望。    “哎？嫂子，你家张师傅会不会监守自盗啊？”青青俏皮地说。    “他敢？我给他画个圈，不准出圈儿！”    “哈哈哈……”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说笑着，梳洗头发，互相搓背。并自嘲说，洗完咱回去称体重，至少轻两斤啊！那天下午，有了“站岗的”保护，我和青青洗得放心大胆，洗得酣畅淋漓。
后来，多少个日子里，为了三个女人安心洗澡，张师傅都坚守“土堆”，主动担当浴室“安全监督”，让我们下班回来洗掉一身的疲惫。

第二年冬天，我们跟随井队又搬到另一个地方，油嫂也带着孩子回东北了。
不久，下了一场大雨，我和青青的铁皮房，竟然慢慢倾斜，房子一头与地平面形成约10度的翘起，成了一栋“歪房子”。虽不存在倒塌危险，但却影响感观美感。
钻工们纷纷看热闹说，“‘比萨斜塔’还是风景呢！真是难得的自然景观呀！”队长对我和青青说，“吊车吊来一次不容易，先凑合着住，再过几个月我们又搬家了！”
其实，对我们来说，下班回来洗澡不方便，比住在这“歪房子”里更难受。
后来，我和青青想出一招儿：来个“因地制宜”，把两个箱子和单人床并排放在地势高的一边，腾出一块大地方。锁上门，在房中吊起保暖的蓝色塑料大浴罩，下面放上一大胶盆热水。这“歪房子”就成了两个女人的“浴室”。
往往是，屋外雪花飞舞，屋内热气升腾。洗完后“倾盆大水”顺着铁皮房与地板的缝隙，任它一江“脏水”向东流！
我们为此开心了好一阵子，工作也卖劲儿，队长在会上表扬说：“两个泥浆化验员跟着师傅学的快、干的好！”
很快，我们在钻井队一年的实习生活就结束了！

转眼30年过去，现在西北油田工作的我，享受着中石化单位发展建设的可喜成果，在优越的工作环境中，总是回想那天真烂漫，苦中作乐青葱岁月。4571钻井队那热情的油嫂，憨厚的钻工大哥，那一头翘起的歪房子，还有刷着白色“浴室”字样的绿色铁皮房……那一个个清晰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