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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锅旁,太春和大师傅在炒胡麻,烟熏火燎的。太春赤裸着上身,挥动炒耙,头上脸上全是亮晶晶的汗水。
屋角有一盘石磨,一头被蒙着眼的小毛驴绕着磨道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走着,细碎的蹄声踢踢踏踏地不绝于耳,黑糊糊的油坊显得有了些许生气。这时,油料变成了稠糊状的东西,深褐色,油师傅接了,又搁进笼里去蒸,叫做蒸“葛”。终于要开榨了。先把剥好的青麻一绺绺密密地铺在油槽里,然后把蒸好的油葛倒进里面,再用留在外面的青麻把油葛严严实实地包起来,于是油槽里的那些油葛就形成了一个个“油包”。
油师傅把一块块结实的木楔子塞进“油包”间,黄羊和赫连赤膀露臂地举着榔头使劲地砸着油楔,嘴里发出“嘿!嘿!”的声音。“油包”一点点地挤紧了,香喷喷的胡麻油顺着油榨底部的沟渠缓缓地流了出来。
炒锅里的胡麻快熟了,大师傅扔几粒胡麻在嘴里嚼嚼,喊道:“出锅!”
太春快活地应道:“好嘞!出锅——”
二十天后,黄羊收来的一万斤胡麻变成了金黄金黄的胡麻油。塞外的天气说变就变,西北风呼啸着。太春和黄羊拉着平板车给客户送货。天上飘起了雪花,太春和黄羊的头上却是冒着腾腾热气。
晚上在三义泰后堂,炕上的灯苗儿被吹得摇来摇去。太春和黄羊用破布条
堵好了窗户上的缝隙。太春对黄羊说:“快,钻被窝,被窝里暖和!”俩人钻进被子。太春从枕头下摸出个小本本,“黄羊,来,你接着教我说蒙古话。”
“哥,要不咋说你灵气呢,这才几天,眼面前的话你都学得差不多了。” “艺多不压身,将来做买卖用得着。” “你还真想做个两条舌头的买卖人?” “别说两条舌头,三条舌头也是人做的!我在心里谋划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咱三义泰从做草料生意开始,就是要像滚雪球一样,一天天地往大滚,咱要像大盛魁、万裕长一样,有自己的分号,有自己的钱庄,有自己的驼队。黄羊,你看着,最终咱得把生意做到外国去!”
“哥,我可没想那么远,只要有吃有喝过太平日子,我就知足了。”太春发狠道:“敢想才敢做,咱也不傻不呆,我就不信别人做了的事咱们做不成!”这天早晨张友和来了,太春正伏在水缸沿上咔咔地砸冰,准备烧水,友和
进屋他都不知道。张友和:“干什么呢太春?”太春直起腰,“哟,大哥来了!”太春用水瓢从缸里往外舀着冰凌碴子,“天冷,缸里的水结冰茬子了。”太春把冰凌碴子倒进锅里,飞快地搓搓手,然后盖上锅盖,蹲在灶坑里点
燃了柴火。太春说:“大哥你先坐会儿,我给你烧口水喝。”张友和环视了一下屋子说:“这屋子走风漏气的,夜里睡觉挺冷吧?”太春嘎巴嘎巴地撅着干柴说:“不冷不冷,家暖一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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