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儿》连载第41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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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提着后领子，粗鲁地托出了门。

    我对贝奥层的第一印象，是黑暗。

    纵使珊瑚树上锁满了蓝色的珊瑚锁，但蓝色的光无法照亮这个世界，只能如同鬼火般在黑暗的海水中幽幽消耗着它的光亮。

    蓝色珊瑚锁，祈求重生。

    重生？我忽然觉得，重生是这样让人绝望。

    来到思诺的我，确实如重生了一般开始在异世界生存。我之所以能够在这里重生，是因为，我想要努力让哥哥和顾欣泽回到原来的世界。可是，这种为了他人而存在的生命，只是短暂的一瞬……当哥哥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走进长长的走廊，当我的存在变成了对他们的阻碍，我很想知道，我的这个生命，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

    此刻，我竟如此希望，自己仍然是被需要的。

    哥哥，会发现我消失了吗？

    珂玛……

    会来找我吗？

    我拼命地反抗耗尽了我全部的体力，加上一天没有吃饭，我已再无法动弹。我被提着后领子拖在地上往前走，就像是在拖一具死尸，或者是一件垃圾。白色的裙子和膝盖不停磨擦着起伏的地面，起初我还能感觉到疼痛，后来，连痛觉都越来越不清晰。

    努力过，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处白色的宫殿，宫殿中每间房间都有着白漆铸铁的栅栏。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四壁和屋顶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无论黑夜还是白昼，都一样照亮着周遭的一切。

    一个黑发女子坐在床上，被子盖住了她的腿，她看起来满脸倦容，像是生了重病。

    她床边有一把很高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同样有着黑色头发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安静地翻看着一本全是图片的画册，就好像能在图片中，寻找到宇宙的真谛。小女孩年龄还小，恐怕还不会说话，更不可能认识文字，对她来讲，图片就是她认识世界的全部。

    女子问小女孩：“你快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小女孩抬起眼，她眼睛也是黑色的，好像又带着点蓝色。她说：“书！”

    女子笑了，笑得非常温柔。她说：“就算不是过生日，你不是也能收到很多很多的书吗？过生日的时候你可以要更好一些的礼物。你再想想，想要什么？”

    小女孩托起腮帮子认真地思考起来，她的样子，就像在模仿大人的动作，天真里带了点滑稽。片刻后，小女孩她指着女子脖子上的项链说：“这个，绿色的！”

    那是一条有这三个绿色水晶吊坠的古朴项链，水晶吊坠下方，有着几条镶嵌着水钻的穗子。项链样式简单，并非什么名贵奢侈的装饰品。

    女子用食指拉起项链，问小女孩：“是要这个吗？”

    小女孩使劲点头。

    女子笑着说：“这条已经很旧了，让哥哥去给你买条新的好吗？”

    小女孩又使劲摇头，还是指着女子脖子上的那一条。

    女子说：“好吧，等到你的生日，我就把她送给你。”

    小女孩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她笨手笨脚地爬到床上，嘟起小嘴亲吻女子的脸颊，她说：“谢谢你，妈妈！”

    女子沉默了片刻，笑容中带着几分伤感，她把小女孩抱进了怀里，柔声说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你不曾向我要过昂贵的东西，甚至从来没有要求走出这间房间。你真是妈妈最听话的女儿，是妈妈亏欠了你啊，艾斯黛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