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忠泰长篇小说连载：《跨世纪的红土情缘》(46)

羊君

　　46

　　初秋的天气，依然有点炎热。星期六那日，钟化勇怀揣介绍信，背着行李，下了长途汽车，沿路之上，他数次向人们仔细询问南昌市公安局地址。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钟化勇走到了南昌市公安局大门口，这一会儿，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门卫向公安局政治部那边打电话，正好赵洪涛等在屋子里面。五分钟以后，赵洪涛快步走到了公安局大门口，钟化勇看见了，连忙打招呼。赵洪涛亲热地说：“化勇哥，你来得真是及时，正好后勤部的华主任没有外出，刚才我还和他聊过天。一会儿后，我们哥俩一起去后勤部见他。”化勇高兴地回答：“洪涛，那太好了。我今天来了这里，就听你的安排。”赵洪涛笑着从钟化勇手上分了一半行李提在自己手里，带着钟化勇走向公安局里面。沿途有同事问赵洪涛：“洪涛同志，这是来客人了?”赵洪涛爽朗地笑着回答：“是啊，我的哥哥来了。”说话时候，两人已经走到公安局政治部门口，里面没人，大家都出门办大小事情去了。赵洪涛和钟化勇走到里面，两人放下行李。赵洪涛用脸盆打了温水，递来毛巾，让钟化勇洗一下脸，对着镜子梳理一下头发。钟化勇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赵洪涛走过来，弯腰伸手拉直钟化勇衣裤的皱褶，揩干净他身上的灰尘。大致准备妥当以后，赵洪涛带着钟化勇走向后勤部。还没进入后勤部的门，赵洪涛就喊道：“华主任好!我的哥哥钟化勇来了，向您报到，并且请求安排农场工作。”显然，赵洪涛早已经向华主任谈了他和钟化勇的兄弟情缘。正坐着看文件的华主任赶忙起身，走过来迎接赵洪涛和钟化勇。华主任先握了前面赵洪涛的手，接着握住了后面钟化勇的手。华主任看见了钟化勇手上的老茧，打量一下他的身板，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好一个结实的年轻人，真是搞农场建设的材料。今天你就先安顿下来，明天是星期日，跟随洪涛同志到外面转一下，后天星期一正式上班。按照规定，全部农场职工明天到齐，每个人的宿舍铺位，农场那边都会有安排的。明天农场那边有王副场长他们值班，洪涛同志知道农场具体地点，他可以带你去。”后勤部华主任兼任农场的场长，在公安局后勤部和农场两边办公。钟化勇连忙说道：“感谢华主任的关心，我愿意服从组织。”看着华主任很满意，赵洪涛也很高兴，他又和钟化勇一起向华主任打了招呼说声再见，接着共同走出了后勤部。恰好是下班的时间到了，赵洪涛带着钟化勇一起去公安局食堂里面吃饭。钟化勇的饭费，当然是从赵洪涛的饭票中支付的。赵洪涛已经决定了，明天再送钟化勇去公安局农场里面，今天不用赶着去那边，可以暂时歇一下。

　　当天晚上，钟化勇暂时住在赵洪涛的单人宿舍。夜间，兄弟俩一同睡在床上有着说不完的知心话。翌日清晨，一轮红日升起，看来，这又是一个非常晴朗的星期天。当赵洪涛打算出门去买早点时，钟化勇从自己挎包里面拿出封得好好的一袋熟米粉，说那就可以作早点吃，只需要装在缸子里面用开水冲一下。赵洪涛一看乐了，那一种米粉是他小时候在永安村经常吃的好东西。简单地吃了这一顿早饭以后，赵洪涛和钟化勇各骑一辆公安局的公用自行车，驮着钟化勇的行李，沿着南昌城的大街逛了一圈，再到市内中心公园一坐，就是中午时间了。赵洪涛起身带着钟化勇到了公园附近一家小餐馆，自费饱饱地吃了一顿中午饭。在餐馆里面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他们两人开始骑自行车去公安局农场。一路之上，郊外的空气格外清新。赵洪涛和钟化勇的心情，都很舒畅。

　　农场距离南昌城内的公安局五公里，是郊外的一大片荒地，合计有七百多亩，在四周用铁丝简单围着。场部就在大门里面附近，那里建有六排红砖红瓦平房，最前面那一排是办公用的屋子，后面五排是职工宿舍。农场大门口的门卫认识赵洪涛，点着头让他和钟化勇进去，并且告诉他们，王副场长等人就在办公室里面值班。赵洪涛和钟化勇谢过了门卫人员，一起推着各自的自行车向办公室那边走去了。

　　公安农场的王副场长同华场长一样，也是南下团级干部转业，眼下都是兼职，王副场长也还担任着后勤部副主任。华场长多半时间在公安局后勤部，王副场长多半时间在农场里面，也就是说，农场平日工作由王副场长主持，毕竟后勤部里面那一大摊子事情比较繁杂，需要华主任多坐镇。抗日战争时期他们所在的八路军三五九旅，就曾积极响应党中央毛主席发出的号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手拿枪，一手握着锄头，在陕北边远的南泥湾开垦荒地，搞起了热火朝天的大生产运动。经过广大指战员们的共同努力，艰苦创业，终于把昔日人迹罕至的荒凉南泥湾改变成了陕北的好江南，不仅自给粮食，还支援别的地方军民，受到了党中央和毛主席的高度赞扬。对于农业生产，华场长和王副场长都有经验。

　　这个星期天里，保持艰苦奋斗作风的王副场长自己没有休息，而带着农场里的几个干部值班，除了研究农场建设工作情况，还要接待前来农场里面报到的职工。当赵洪涛和钟化勇各自推着一辆自行车共同走过来的时候，就被王副场长他们看见了。王副场长非常热情，大声地喊道：“洪涛同志，你们可来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旁边这位大汉就是你的哥哥钟化勇同志，棒小伙子，将是我们农场建设主力人员。”看那种样子，王副场长也很熟悉赵洪涛，而且他的眼光非常准，这一下让赵洪涛和钟化勇都很感动。赵洪涛大声回答道：“王场长好，是的。这就是我的哥哥钟化勇，他愿努力做农场里面的一个好职工，而且，期盼大家多给帮助。”王副场长听罢笑着说道：“那就一言为定!”赵洪涛也笑着说道：“一言为定!”站在一旁的钟化勇有点脸红，然而他的心里十分高兴，初到公安局和农场里面，就受到领导们的认可，自己太幸运了。赵洪涛和钟化勇一起应邀进了办公室，坐了下来。农场邵秘书拿来一张农场职工登记表和一支水笔，让钟化勇填了表。接着，邵秘书交给钟化勇一张写有床位的纸条，上面写着“钟化勇第二排第八室第四号床位”，并且发给一些饭票，告知食堂就在隔壁那边。赵洪涛和钟化勇都十分感谢王副场长他们那些农场办公室里面的干部，连忙说道：“谢谢大家，我们这就去宿舍看看，放下行李，熟悉一下宿舍情况。”王副场长说道：“好的，你们去吧。”赵洪涛和钟化勇共同站起身笑着招手说声再见，一起转身走出农场办公室。

　　赵洪涛和钟化勇到了宿舍区第二排第八室那边，门口开着。他们两人走了过去，看见里面已经有三个青年人各自收拾着铺位，唯有第四号空着，显然那是钟化勇的铺位。赵洪涛和钟化勇走进了寝室，向那三个青年人打招呼。原来，那三个青年人也是各自从不同地方刚到农场里面。三个青年人都转过头来，朝赵洪涛和钟化勇两人点了头。把行李放在第四号床位以后，赵洪涛主动帮着铺床，让钟化勇不动手，去和寝室里面那三位同事交流情况。钟化勇自己通报姓名，那三个青年人也各自说了姓名。钟化勇都记住了，那三个青年人分别是小贾、小袁、小秦。在很短时间内，第八室内居住的四个人就互相认识了。那三个青年人都是南昌郊区的青年农民，在家种过地，会干农活，而且都是二十出头，没有结婚，比较淳朴厚道。对于这种寝室环境，赵洪涛和钟化勇都很满意。这里每个寝室都是大约二十平米，住四个人，平均每个人五平米，真是不错。住在这一个寝室里面，来自不同地方的四个年轻汉子，他们一见如故非常投缘，说个不停。赵洪涛很高兴，站了起来，向四人分别招呼一声“你们聊吧，我去一下办公室”，就走出了这个寝室，去了办公室那边，那里有他的同事，应该沟通一下思想。

　　两分钟后，赵洪涛走进了农场办公室。正在喝茶的王副场长抬头看见了，赶紧笑着起身去拿杯子倒茶，让赵洪涛坐在对面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因为是星期天临时值班，王副场长不是很忙，他们都是公安局同事，就十分随便地聊了起来。王副场长早就听说，红军时期赵洪涛被父亲送到永安村钟化勇家生活过几年，与钟化勇一家建立了深厚的阶级感情，非常感动。这时，赵洪涛又谈了钟化勇的一些个人情况，王副场长很满意，又一次说钟化勇一定可以在农场干出好成绩。赵洪涛表示感谢，觉得不应该继续多谈钟化勇个人事情，而把话题转移到农场建设方面，问起了农场的建设计划。王副场长如数家珍一样详细做了介绍，他强调目前农场主要任务是开垦荒地种植粮食，以后根据实际情况套种别的农作物，努力提高经济效益，争取多产多收，为国家多作贡献……

　　晚饭时间到了，农场食堂炊事员敲响了挂在食堂外面的那一个大钟，边敲边喊“开饭了，大家快来吃饭啊!”新招进来的职工们纷纷走向食堂，大约一百八十多人，占总人数的大半，其余的一小部分，估计天黑以前可以赶到农场里面来。宿舍第二排第八室的四个人一起走向食堂这边，赵洪涛透过办公室门看见了钟化勇在找他，就喊了一声“化勇哥，我在办公室里。”王副场长知道赵洪涛要随着钟化勇去吃饭，就争着自掏腰包请赵洪涛吃饭。赵洪涛看见王副场长态度十分诚恳，就答应了，想着以后一定还上这份人情，就高声叫钟化勇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先吃饭不要等他。王副场长陪着赵洪涛走进食堂，吃着一份公共用餐，一边吃饭，一边兴奋地交谈着。那边，钟化勇也和同住一个寝室的三个人小贾、小袁、小秦一起吃饭，也是一边吃饭，一边交谈。

　　王副场长陪着赵洪涛吃了晚饭后，被农场办公室的一名干部叫去帮助办理什么事情去了。那边的钟化勇也吃完了饭，一边打招呼一边走到赵洪涛的面前。他们两人出了食堂，在农场空地上慢慢散步，一边走动，一边聊着农场情况。比较而言，钟化勇对农业方面的事情要比赵洪涛内行一些。赵洪涛问什么农业方面事情，钟化勇都能回答出来，比如他一看哪块土地，就能说出大概亩数。

　　赵洪涛和钟化勇一起站在一个稍高的土堆上面，眺望整个农场。钟化勇估计的农场面积，和下午王副场长告诉赵洪涛的数目基本一致。这下，赵洪涛心里可高兴了，他拉着钟化勇的手，说道：“化勇哥，你一定能够在这个农场里面干出一番事业!”钟化勇笑着回复说：“好吧，我一定努力工作!”

　　赵洪涛通过吃了晚饭以后，由钟化勇陪着仔细观察，大致明白了公安农场面积总共七百多亩，办公和住宿房屋占了近百亩。以后如果全部开发，除开纵横道路，良田面积可以基本达到六百多亩。

　　钟化勇陪着赵洪涛由空地返回，朝房屋区那边走去，认真看着每一排房屋，都是新做的红砖红瓦，样式一致。比起当年的军营，这里条件可是要好得多了。

　　在那六排长条形平房中，最前一排是办公用房，包括办公室、会议室以及礼堂、食堂。

　　中间四排是单身职工寝室，按照一、二、三、四编号，分别是分配给一、二、三、四个小队的房屋。每队库房里面有各自劳动工具，铁锹、锄头、镰刀、扁担、篼箕等物。

　　每队宿舍的每个寝室房门都用阿拉伯数字1、2、3、4等编号，每个寝室住四人。每个职工上班时候，都穿草绿色军衣，因为建国初期公安人员多半由军队转业而来，服装还没有改变，军服穿着也显得威武雄壮，这就是说，农场职工与公安人员一样，接近军事化的管理方式。

　　六排房中的最后面一排房屋，是整个农场四个小队的夫妻职工宿舍，每个寝室也按阿拉伯数字编号，每个寝室里面住着一对夫妻。农场计划，随着农场发展以及职工结婚户数增多，必将建造更多新的职工宿舍，总而言之，要让农场里面的广大职工安居乐业。大家能够一起参加集体劳动和生活，是多么愉快和幸福。

　　王副场长下午曾经告诉过赵洪涛，农场每个小队里设有正副队长共计两人，男同志担任队长，女同志担任副队长，眼下都是公安局工作人员暂时代理正副队长职务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月以后，根据这些新招职工表现，从中民主选举正副小队长。赵洪涛期待着一个月之后，钟化勇能够担任一个小队长的职务。

　　西边的太阳渐渐落山了，赵洪涛骑着自行车赶往城里。临走之前，赵洪涛把钟化勇上午借用的那辆公用自行车推进了农场办公室里面，并且告诉里面的值班人员，那辆自行车暂时放在那里，几天之内，他会抽空过来骑走那辆自行车。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