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坚：故乡不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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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姐姐妹妹都在老家，每年冬天父亲雷打不动自己要回一趟老家，一住就是一个月，父亲回来总要带回不少老家的信息:新农村建设，农村家家住上了整齐划一的砖瓦房，前村张三年龄不大就得了癌症死了，后村李四的孙子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三姑舅二两姨家的事父亲记得更是一清二楚。回一次老家总要反复把他知道的老家的事说上三五遍。父亲过了八十岁就不让他一个人回老家了，一到冬天父亲折腾着就要回老家，没办法一到冬天杀猪宰羊时父亲就要回老家，冬天村里还没有集体供暖，夜里上厕所也不方便，我们怕他受凉感冒，就不让他冬天回老家了，为回老家父亲不知和我们闹了多少回意见，为了满足老父亲每年一次的故乡行，我们兄弟四个每年夏、秋季时轮着陪父亲回一趟老家，了一回父亲的故乡情。
       父亲85岁后身体直线下降，回故乡不方便了，可父亲隔三差五就念叨着要回老家看看，说他想老家的山水和老家的人。好在通讯发达了，老家的姐姐和妹妹也用上了智能手机，晚上一有空，就让老父亲和姐姐、妹妹视频一下，并把各自家的鸡猪羊和庄稼长势都让父亲看，起先老父亲视频后很激动地说:真神奇、真神奇，就和在跟前一模一样。可视频了两年，老父亲又不满足了，他说:“视频再好，那也不如亲眼看看故土和乡亲们好”。父亲过了九十大寿身体更糟了，走路拄着拐杖也摇摇晃晃。可父亲随着年龄的增大，他的故乡情更浓了，天天念叨着要回老家看看，今年六月初的一天，我去弟弟家看望父亲，老父亲很严肃地对我说:“宽小子(我小名)，大大(父亲的方言)想回老家看看，你是家里的老大，必须陪我回趟老家，三年不回老家了，每天想得我连觉都睡不好......”我看着父亲渴望回老家的眼神，一时也有点为难，我对父亲说，你年龄太大了，行走也不便，上下楼都需人搀扶，回老家单程一千多里路，我和弟兄姐妹们商量商量再定吧。从不向我发脾气的老父亲很生气地说:“是怕回老家花钱吧，钱我这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接着，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我说:“你必须陪我回趟老家，看来，老父亲想回老家势在必行了。父亲每顿只吃少半碗饭，我对父亲说:你每顿只要能吃半碗饭，一周后咱们就回老家。老父亲听了像个孩子似的，连连说:“你可要说话算数呀，我每顿保证要吃大半碗饭”，父亲每顿吃大半碗饭，而且菜也吃得多了。6月13日，弟弟开车，我陪92岁的老父踏上回故乡的路，下楼时父亲竟神奇地拄着拐杖不用人搀扶就下了楼，路上弟弟怕老父亲坐着累，要放倒坐椅让老父亲半躺着。可父亲不躺，一路上看着沿途风光，回到故乡时，老父亲的精神格外好，有的乡亲们我都一时叫不出名字，老父亲个个都叫得准名字，我感到真是神奇。见了乡亲们老父亲问这问那，一个劲喊我给乡亲们敬上烟。老父亲对故乡的人和事记得一清二楚，真是应了李清照那两句名诗“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老父亲一生不喝酒，自然就不会醉了，可92的老父亲满脑子装得全是故乡的人，故乡的一草一木和永远不了的故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