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罗相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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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文学征稿
味　道


罗相位




在菜市场，我经常看到，冬天有夏天的蔬菜瓜果，夏天有冬天的蔬菜瓜果；或者，春季有夏季的，秋季有冬季的。确实饱满，颜值好看，挺逗人喜欢的。买上一点，回家煮熟，吃着不香不甜，刚才那股喜欢的劲儿，立即而烟消云散。心里嘀咕，跑去问卖菜的，说是大棚种植的，不是自然生长的，强扭的瓜不甜。
难怪，有人说，真爱的两个人，遇上了好的时间和环境，会爱得一帆风顺，那是爱的平凡；相反，如果真爱的两个人，遇到不对的时间和环境，爱得轰轰烈烈，爱得死去活来，那是爱的伟大。
的确，我十六岁那年，正至青春年华，有几分姿色，我那高挑匀称的身材和白净细嫩的肌肤，走在哪儿都是婷婷玉立。那个时候的农村，自然上门提亲的人很多，在与唐嫣见面时，觉得还好，随即与妈妈去看了唐嫣的家里，家里条件不错 : 有五间正房，两个廂房，是土墙，盖着瓦，宽敞明亮，冬暖夏凉，好在。有很多田土，田好地肥，总的条件比我家好多了。我的家在两山之间的一个岩边上，出门走出去就是陡坡，是一个盆都能滚到山脚的那种，没有好的田和地，条件差，家里穷。唐嫣身材魁梧，看上去有些英俊，在爸妈的主导下也就答应了。
与唐嫣来往了两年多。刚开始时，彼此都有些陌生，后来在大人们的促动下，慢慢的来往频繁了，有些感情了，渐渐的有些相互都离不开了，除了逢年过节和婚丧嫁娶外，平常时间也常常来往，是一对形影不离的情侣恋人。每当春秋种收季节，我们都是常常在一起的，他来帮我家忙了之后，我也去帮他们家忙。有时在没有傍人的时候，我们还互相打打闹闹，逗着对方玩一下或者是开开玩笑。当然他占主动的要多些，我总是有些放不开，有些被动。就这样，我们交往着。
有一天，我和唐嫣去他们家山上弄柴，在一个大山林里，在累了的休息间，他凑近问我 :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我笑着说
"真的假的" 他也笑着问我
"真的" 我答
"真的" 我想知道，他再次问我
"你说呢？" 我答道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的吗？" 他问
"想啊？" 我答
"可是，我是不喜欢你的" 他说
我听了，疑问的目光看向他，没有说话。这时他已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一下子就明白被他耍了，我起身就要打他，他就往林子里跑，我追过去，他跑向一棵大树。树很大，要四五个人牵手围。我追过去后，不见他，我正寻思着他可能躲在草丛里了。谁知，他从大树那边绕向我的身后。突然，我感觉一双大手从背后齐腰抱住了我，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对我说 :
"我爱你！我常常梦见你，亲爱的，你好美……"
紧随着声音，有一张嘴亲吻着我的耳轮移向脖子，有一股急促的呼吸气流吹向我的肌肤，所到之处，拨动着我的汗毛摆动，酥酥的，痒痒的。顿时，我浑身酥软，瘫倒在地。这时，我觉得山里，空气好清纯，让人呼吸畅快而急促。到处都是绿悠悠的，景色好美。天空云开雾散，好蓝好蓝，我的眼睛直看向无边的深远，让我头晕目眩，神志晃忽，我像进入了梦里一般。天，一阵阵的云舒云卷，像海浪一般。我像漂浮在水面，任凭海水把我推来浪去，让我尽情的享受着自然绽放的鱼水之欢。地，像天空一样宽旷平坦，我在无边的平原上坐轿、骑马，尽情的奔放、狂欢。整个空间，一阵阵的山摇地动 : 像野牛狂奔，野马奔腾；像风云雷电交加，狂风骤雨而下；像狮兔相搏，地上留下一些血迹，证实生命的强悍。而我，觉得有一股股强劲的暖流射向我的心涧，浸润我的心田。让我的大脑销魂，让我的神经舒坦，让我的肌肤放松，让我的骨骼舒展。
后来，唐嫣出去打工了，去了浙江。我在家里，平时我还是两家跑，我家忙了忙他家，只不过是我与妈妈。
那时，大型打粉机都是需要打粉的人把打粉的材料背去加工，很麻烦，费工夫，很劳累。刚有小型打粉机的时候， 我爸爸买了一台，专给人家上门加工打粉，以赚钱来增加家里的经济收入，算是除农业以外的一样副业。整机一个人背不动，需要拆开两个人背，到了需要打粉的人家再组装起来。同样，到下一家也是一样的。我们三川半，大山区，农户分散，山路崎岖，这样上门给人家加工打粉，是比较受欢迎的。爸妈常常背着机器一出去，往往就是要好几天或者半个月才会回家。
一天，爸妈又出去帮人家打粉了，可能也要十几天才回来，走的时候交待给我一些事情后就走了，料理家里的事就全交给了我。早上，我扛着锄头去山上干活，正忙着，有一个声音叫我 :
"大妹，你一个人吗？" 是杨凡，他问我，一般普通的人都是这样叫我的。
″啊，你咋子？" 我问他
"我耍，你一个人在家吗？"他答应之后又问我
"是啊" 我回答
″叔叔婶子他们呢？" 他又问我
″去给人家打粉去了" 我回他
″哦，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哦？" 他说
″好，谢谢！" 我答
之后，杨凡就走了，我继续干活。
杨凡，是我们社的，离我们家不是很远。他妈妈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他爸爸一人把他养大的，家里也是穷困，连房子都是很破旧的那种。但是他很聪明，父亲老了，他常常去做一些小生意来养家，挺会赚钱的。人长得精明能干，还有些小帅。
一次，我从山上干活回家，我背着一袋红薯，很重，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把脚崴了，是右脚。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傍人，就无法向别人求助。我放下红薯，坐在路边发难，等待有人路过求助，但是这是一条乡亲们上山干活才会行走的路，附近没有人家，很可能会遇不到有人路过。当我很失望的时候，杨凡来了，他说他在对面山上看见我崴到脚了，过来的。我马上喜出望外，有救了。
这几天我爸妈都不在家，也是去给人家打粉去了，杨凡叫我等着，先是把我的红薯背回我家，然后又回来背我。刚开始我是不答应他背我的，一个姑娘家，不好意思。让他挽扶着我走，他用手托着我的右手臂，我们并排着，我一跛一颠的两人走着。他也很腼腆，我俩的行动都有些不配合。忽然，我的头一下子碰着他的头，俩人一紧张，往外闪开，我俩都滚倒了。我摔得嗷嗷直叫，他慌了，干紧过来一边扶一边连忙问我 :
″摔倒了吗？摔到哪儿了？"
″其它没有摔到，就是我的脚疼" 我答
他听了我的回答，他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我也笑了起来，这一滑稽的一倒，两个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久。这不笑也罢，一笑起来我们各自内心就放开了，好像都把我们的情感拉近了许多。我们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后，他说 :
"来，还是我背你"
"不好呀！" 我说
″不好怎么办？" 他问我
″ 好——吧——" 我无可奈何，懒懒的回答。除了这样，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要背我。我趴上去了，他背起我，转过一弯又一个弯的山路。跨过沟坎，翻过山坳，走下山坡……往我家走去。我在他的背上，感觉他的身体是多么的强壮有力，背膀是多么的宽阔，像是我爸爸的背膀一样，让我这个受伤的鸟儿趴在上面稳稳的。他背着我，让我们彼此的身心都贴近了很多。他背着我喘着呼呼的粗气，感觉他明显很累，仿佛他的心跳我都能听见，咚咚的；他的血液流动我也能听见，哗哗的；加上他急促的呼吸声，很有感觉。我像驾驭着一头牛，驼着我向前走，前方就是我的家，而我这只受伤的鸟儿反而还因祸得福，享受着这时的幸福。
"我重吗？" 我在他的耳边问他
"有点" 他回答
″你估计我有多少斤？" 我问
″估计有二百五" 他笑着说
"再说！再说！" 我用手拧着他的耳朵说
″别弄我了！要摔了！跨沟……" 他急切的叫着
″轰"的一声，我们晃荡一下摔倒了，重重的。
当我清醒时，一看，我们已摔倒在一条山沟里，我正摔倒在杨凡的面上，他仰面朝天，我正面向他，扑倒在他身上，我睁眼就看见他的脸和脖子，我看见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唰的脸红了。天，这是个什么鬼摔啊！
" 你摔到哪儿呢？" 我问他
"快起来，等会儿有人来了"
我与他俩相互对视了一会儿，杨凡才回过神来催促我起来。
这个对视，好像我们彼此都触碰到了什么电源，都说不出来。
我脚疼，不能一下子起来。而是慢慢的翻过身，然后坐起来，再手抓住沟沿爬起来，而杨凡也只有当我的垫子，忍受着我这一切动作的折磨。我爬上沟沿之后，觉得这一摔，我的右脚更疼了，于是我就单脚使力站着，回过头来看着他。我发现，他一直在看着我。
″你摔到哪儿呢？” 我再次问杨凡
"哎哟！我的背" 他回答我，慢慢的坐起，站起来
″过来我看看" 我叫他
他走过来，我看见他两手上，额头上都擦破了皮，浸着血出来。我撩起他后背的衣服，看见他背面肌肤好结实，好健美，给摔了好多青块，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当时我好心疼，真的。
″疼吗？" 我问
″有点" 他答
"你的头上和手上都摔着了的" 杨凡对我说
这时我才知道我的两手上也擦破了皮，耳背后有伤和额上也有包块，有些疼痛。幸好是冬天，山沟里没有水，而衣服也有些厚实，伤得不大。如果是夏天，这样一摔，估计又是另外一翻感受。
我在知道相互都没有大碍的时候，我哈哈的笑了起来，杨凡说 :
″你还笑！"
"对不起！对不起！" 我笑着说
杨凡看着我，也笑了。
说笑了一会儿之后，杨凡又说 :
″来，又背"
″你背不是疼吗？" 我问他
″没事" 他说
然后，我又趴向杨凡的背，让他背着我继续往家走，杨凡背累了就歇一会儿，我们吹吹牛，谈笑一阵，他又背起我走。一路上我们谈了很多的话，熟悉了很多，也开心了许多。他背我背得额头直冒着汗，气喘吁吁，我在他背上觉得他热气腾腾的。我觉得他累，我就跟他聊，跟他开玩笑，逗着他乐，问他"你是不是猪八戒背媳妇呀？"这些，以减轻他累的感受，他说他是″大猩猩背大成姑娘走"，哈哈的笑着背着我走。在休息了很多次之后，终于到了家。
回到家里，杨凡说他家有药水。他首先去他家里拿来了药水，给我擦上，我也给他擦上。之后，他就开始烧饭给我吃，饭烧好了，摆上桌子，拿好碗筷，他扶我去吃。把我扶到桌前，他又走开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不吃，没有饿。这时候我就不得了，我说你不吃我就不吃，他没有办法，只好来和我吃了。饭间，他添菜添饭给我，而我只管吃。饭后，他收洗碗筷完毕，又给我做家务，像弄猪草，挑水，喂猪，照看小弟弟……这些。待忙完，时间也不早了，他向我告辞，要回家了，我不好留着他，让他走了。临走时，他告诉我，明天他还来的，我应了。就这样，在父母出去这十几天里，他每天都来，给我擦药，给我做家务，陪我说话，做得有头有尾的，真是穷人的孩子能当家啊！我真是羨慕不已。
此后，每当我爸妈出去为别人家打粉了，他都会来为我做家务，陪伴我，与我说话。有时，我也会上他家去找他，与他玩。我们在心里已经离不开了，只是我们没有捅开隔着的那层薄薄的纸而已。
有一次，他来我家，晚了。他向我告别，我对他说 :
″你能不能不走啊？"
″可以吗？" 他问我
″你说呢？" 我答
那晚，他没有走，是和我睡了。那晚，杨凡对我说″我爱你"，而我也对杨凡说″我也爱你"。
自那以后，当我爸妈不在家时，杨凡都会来陪我，白天黑夜。
有一天，杨凡的衣服放在我的房间里，忘了拿走，被我妈妈看见了，因为杨凡经常来我们家，妈妈认得那件衣服。妈妈把我叫去，指着衣服问我 : ″这是谁的衣服？"，我红着的脸转向另外一边，没有回答。妈妈立刻明白了，去告诉了爸爸。
晚上，我爸妈叫住我，要我老实交待，我全部告诉了他们。爸妈气得咬牙。在又问又责备的情况下，爸妈最后要我与杨凡断绝一切来往，不得再继续下去。理由是 : 一，杨凡家里穷，所在地域也没有唐嫣家好，与他好下去，以后我的人生生活不会好，会吃苦头，这是为我考虑的；二，我已经许给了唐嫣，这是三亲四邻都知道的，唐嫣出去打工了，我就与杨凡好，父母他们难受闲言碎语，脸面挂不住，在四邻乡亲面前抬不起头，这是为他们着想的。我没有答应爸妈，爸妈就不让我睡觉，非得要我答应了才让我去睡觉。我没有答应，因为我知道我办不到。在拖延到深夜的时候，爸妈还是坚持不让，我想到爸妈白天劳累，因我这样耗他们的休息时间，我心里会难受，毕竟我也是十八九岁的人了，爸妈对我的好我是眼睁睁的看到的，实实在在享受到的，最后我答应了。
我回到我的房间里，我彻夜难眠，脑海里全是杨凡的身影，我觉得我很对不起杨凡，我愧疚难当。悔恨我自己，恨我没有坚持，恨我答应了我的爸妈离开杨凡，我打我自己，我掐我自己，我哭了好久。
我为什么在杨凡身上有这种感觉呢？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觉得我与杨凡更合适，更显得自然，快乐，舒坦，自在。我总觉得杨凡做什么事心里都像是明镜似的。杨凡与唐嫣两个都是爱我的人，其实唐嫣也是不错的人，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刚开始遇到唐嫣时，我也认为爱情就是这样的。可是，当我遇到杨凡时，才感觉到别有洞天。我不是喜新厌旧的那种，唐嫣更多的是我尊从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结果，而杨凡不是。我爸妈也是爱我的人，我也爱我爸妈，我也不忍心深深的伤害他们。我陷入了两难境地，我很纠结。
从这以后，我爸妈便不经常在一起外出了，他们都会尽量的留下一个在家。
有一天，我表姐出嫁，要我爸妈送她出嫁，爸妈答应了。
中午，杨凡来了。还在老远，我看见了，我在家把门关上。一会，杨凡到了。
"令娜，开门" 他咚咚敲着门叫我
我没有吱声，我就站在门里面流泪。
″令娜，开门，我知道你在，刚才我看见你的，别逗我了"，杨凡再一次敲门叫我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哭着声音回答他
″令娜怎么了？怎么了？" 杨凡很着急的问我
"你走，你走啊！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更哭得伤心了
″令娜，你怎么啦？你跟我说呀？" 他听到我哭得更伤心，他更着急的对我说
"说什么？你走呀！" 我继续哭
″你不跟我说，我就不走" 他说
"你走不走，不走我砸死你" 我说
"你砸呀？你把门打开呀？" 他说
"你不走，我怎么了关你屁事" 我嚷道
这时，我把我家里的墩子，板凳，椅子等等，只要我拿得动的东西我都拿来朝着杨凡砸去，砸向门边，我越哭越伤心，声音也越来越大，好像我要把我这次在爸妈面前受到的委屈和自责全都撒向杨凡，杨凡隔着门从门缝里紧张的往里张望。
"你别砸了，给我说，啊？" 杨凡开始安慰我了
我不听，继续哭着，闹着砸东西。
″东西砸坏了，是你家的啊" 他继续安慰我
而我还是不停的砸，不停的哭。
"令娜，你有什么事？你给我说，啊？别砸了，冷静点，啊？" 杨凡继续安慰我
过了一会儿，我砸累了，就靠着门边坐在地上哭，我从门缝里往外看，杨凡也坐在地上，不知所措。他听见我没有砸东西了，又问我 :"令娜，怎么了？你跟我说"，我就一边哭着，一边把这次爸妈对我的经过给他讲了，我也说出了我的心声。最后，杨凡提出我们私奔，问我行不行？我再三的思索之后，决定和他私奔。我们商量好私奔后，我打开了门，杨凡进了屋，给我擦了泪，在额头上亲亲我，手轻轻的拍拍我的后背，然后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安慰好我的情绪之后，他把我砸的东西一 一的收拾好后，陪着我到爸妈回来之前才离开。
过了几天，我到山上去干活，杨凡跑来告诉我，他准备好了我们私奔的路费，他再一次问我是不是决定与他私奔，我答应了。时间就决定在第二天，我借着上街的机会，他先去买好车票在候车室等我，目的地是去河北塘山，那里有好多的乡亲们在那里下井挖煤，挺挣钱的。决定往那儿去，主要是杨凡没有准备到更多的钱，到那儿没有钱了可以向那些乡亲们借钱用着，杨凡下井挖煤挣来再还上，等挣到多的钱了，再作下一步的打算。一切安排妥当，就待第二天出发了。
晚上，我回到我房间里，暗暗的把我该收的东西收好，该放的东西放好。我一边收拾一边流着眼泪，想到我的家人，我从小到大生活的这个家，也许从明天开始，我就离开了，我有百般的舍不得，舍不得一切的一切。舍不得我的父母，他们一心这么爱我，我还这样违背他们的意愿，我走了，这样离开了他们，他们该怎么办？而我离开了他们，我又该怎么办？我的未来该怎么办？还有我的小弟弟，与我感情很好，爸妈外出都是我带着的，我走了，他该怎么办？他会天天想我吗？还有我心爱的衣服和用品，也舍不得，我走了谁来用它们？……我脑海里充满疑惑和疑问，一片茫然，伤心难过。这一夜，我没有睡。时而走来走去，时而坐下，时而躺下，五味杂陈，心神不宁，烦躁极了。我偷偷的哭了一个晚上。
天亮了，爸爸是昨天出去没有回来的，这次算是没有缘分和他告别了。妈妈烧好了饭，我洗了脸，我坐在桌前，根本就吃不下饭，根本就没有食欲，但是我还是强装着吃了。饭后，我就告诉妈妈，我要去街上买点我的私人用品，妈妈答应了，这一刻，我差点忍不住哭出来了。这时，我很留念我的这个家，我就在家里转了几圈，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告诉妈妈，我走了；叫了我弟弟，弟弟还叫我在街上给他买好东西回来，我应了一声。弟弟向我摆摆手，我也向弟弟摆摆手，就硬着心肠出门了。出了门，我多次回过头来看我的家，泪水哗哗的流，我走到僻静处，压着声音大哭了起来，我哭得特别的伤心。  
我到车站候车室见到了杨凡，马上就放声大哭起来。杨凡很理解我，给我说了许多安慰我的话，并且说他会一生对我好的。检票了，我还在哭，我不想走，杨凡拉着我，检票后上了车。在车上，我望着车窗外，看街上的一切，我很留念这个熟悉的街道，想到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才会回来见到我熟悉的这个地方。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我止不住的哭。车开动了，走出街道，我扭回头来看，还在不停的哭，哭得更伤心。杨凡总是安慰我，抚慰我，而我总是止不住的留念，伤心和哭。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在家里、在家乡长大的，没有出过一次远门。这一次，以这种方式出走，我有许多的牵挂，有许多的不舍得，而这一切，我只能是以哭来表达，以泪来表示，内心特别的伤心难过。
途中转了几次车，坐了几天几夜，终于到了塘山，来到了乡亲们挖煤的地方，我看见有张叔叔，王大爷，李大伯，有同龄的张三，和李四……我最熟悉的表姨父也在，全都是男的。他们都觉得有些惊奇，向我们问这问那的，我们都一 一回答了，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乡亲们都很热情，给我们安排食宿。过了几天，杨凡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下井挖煤，我就在工人住处玩，吃饭是集体伙食，我就给杨凡洗洗衣服，也没有其他活可以做的。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我们住在野外，离市区很远。他们挖煤的人大冬天的，去上班时都穿得很简单，真正的只穿了一条裤衩，外面裹着一件长棉袄什么的厚实衣服去上班，很脏很黑。他们说井里非常的热，到井底就只穿着裤衩干活还出汗的，而且是爬上爬下的，在出井的时候又裹着刚才穿去的回来。最可笑的是他们下班回来，一个个的都是黑人一个，只有眼睛在转动明显，全身像是抹满很厚的锅底灰一样。我没有看习惯的，直接是认不出谁是谁来，我见着觉得好笑。他们常有一句话是说″你十三岁就打起的煤碳，屁眼儿心心都是黑的"，这句话是形容一个人的心黑，真是如此，形容得太像了。到了住所，他们最先就是洗澡，把身上洗干净，换上平常的衣服，然后才是去吃饭。
过了一个多月，一天，我表姨父告诉我，我爸爸来了，我很诧异而又惊喜，又有些自责和害怕，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诧异的是爸爸的突然到来；惊喜的是我从出走以后的每日每夜都在思念我的家和家人，而爸爸在我出走的时候他不在家，我非常的想他，这次爸爸的到来，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自责的是我这次出走，爸爸妈妈肯定是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我的、牵挂我的，弟弟也肯定每天都在想我的；我这次出走，肯定也给家里带来不小的精神损失和经济损失；我害怕的是这次爸爸的到来，肯定会大发雷霆，生我气的，而这还不算，更主要的是爸爸这次到来，决定是要拆开我与杨凡的，而今天杨凡又去下井挖煤去了，我该怎么办？我想到这些，我就哭了，我越哭越伤心，在我住的房间里，嚎啕的大哭。我表姨父劝说我，叫我好好的跟着爸爸回去，叫我要听爸妈的话，爸妈不是害我的等等，而我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在我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时候，爸爸来了，来到我的面前。
"大妹，咋的了？" 爸爸叫了我，爸妈经常都是这样叫我的。
"殴，爸爸" 我强忍住哭，答应后抽泣着叫了爸爸
叫了爸爸后，看见我的爸爸仿佛苍老了许多。面容憔悴，精神萎靡，我知道我走后，爸妈肯定会因我受打击不小，肯定会受苦不小，我看了爸爸后，又止不住的伤心痛哭。爸爸叫我别哭，而我越是伤心越哭得厉害，索性爸爸就不再劝说我了。
过了好久，表姨父走过来轻声对我说:"大妹，你别哭了，你爸爸都哭了"。我才慢慢止住了哭。这时我去找我爸爸，老远见爸爸在食堂里，坐在那儿，有几位熟人好像在安慰他，我没有过去影响他的情绪。
晚上，杨凡下班回来了，吃过饭后，爸爸与我表姨父，还有乡亲们在一起。我爸爸对杨凡说，这次他是特别来接我回家的，希望他平心静气，不要阻止。而杨凡没有答应，我表姨父和乡亲们都劝说杨凡，说我爸爸大老远的来找我，这次无论如何都应该让我回去，杨凡始终没有答应的，心里是放不下我的。
夜里，我也与杨凡商量，如果我不回去，我爸爸肯定是不答应的。自我走后，爸爸妈妈肯定是放心不下我，非常牵挂。而爸爸这样来找到我，我应该把他送回去，顺便见见妈妈，安慰一下爸妈的心，我再回来找他。再说这样让我爸爸一个人回去，我的内心是放不下的。后来，杨凡才答应我与爸爸回去的。
第二天，杨凡把我与爸爸送到车站，买好车票，送我和爸爸上车。我和杨凡都有不祥的预感，我俩都一直依依不舍的，我看得出来杨凡是很困惑，我也是。车子开动了，我和杨凡都挥手，一直到看不见。我看见杨凡流泪了，我也直流眼泪。
在车上，爸爸很照顾我，关心我，问我要吃什么他给我买，可我什么都吃不下，只是喝水。经过几天的车程，我和爸爸终于到了街上，我一下车，心里就感觉很欣慰，我又回来了！爸爸随便在街上买了些东西，我也不忘给小弟弟买点他的好东西，我想弟弟肯定很想我了。爸爸买好后，我与爸爸就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妈妈哭着责备我，哭得好伤心，我上前去给妈妈擦眼泪，我看见妈妈也憔悴了不少，白发也多了许多，我对妈妈说″对不起！妈妈"，我也哭了，我也很伤心。弟弟一下子扑过来，要给我擦眼泪，问我到哪儿去了？我告诉他，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他问我咋不给家里人说，我说我忘记了。爸爸很沮丧的进了屋。
过了几天之后。一天傍晚收工回家，我向爸妈说，我要返回杨凡那里去，叫他们别担心我了。
″爸爸，妈妈，我两天后去杨凡那儿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了" 我说
″不行！你不能去了" 爸爸说
″为什么？" 我问
″还问为什么吗？以前给你讲得一清二楚了" 妈妈说
″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爸爸说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妈妈说
我听了爸妈的话，心里很失望，很气愤，发起脾气来
"唐嫣那儿我是不去的，要去你们去！" 说着话，我又哭又闹起来
"唐嫣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与他谈了两三年了吗？这事由不得你" 爸爸说
"不不不，我要去杨凡那儿！" 我说
"你敢！" 爸爸说
"你们看敢不敢，我做给你们看！" 我说
"你这个死姑娘，你要忘恩负义吗？我们养了你这么大，容易吗？" 妈妈说
″不容易与这个有关系吗？"我说
"你还嫌不够丢我们脸面吗？" 妈妈说
"丢你们什么脸了？这不正常吗？" 我说
"正常吗？" 妈妈问
″为什么不正常" 我说
"你还嫌不够添乱，是不是？" 妈妈说
"我追求我的人生生活有错吗？" 我说
"你现在是被杨凡谜晕了头脑，我们是在救你，你知道吗？" 妈妈说
"我不要！" 我说
……
我越吵妈妈也越生气，语气也越是有些强硬，我们都据理力争。
当我吵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爸爸气得铁青着脸，起身去了他的房间，我与妈妈继续争吵，很激烈。
过了好久的时间，爸爸没有出来，妈妈叫弟弟去看爸爸，弟弟去了。这时候我才有些警觉，爸爸该不是？我马上收住了话，弟弟刚开门我就到了。闻到有股很浓的酒味，我看见爸爸倒在床边，嘴上吐着白泡，顿感不祥，我窜过去忙喊 :″爸爸！爸爸！"，爸爸没有动静，我″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我摇着爸爸，还是没有反应。这时妈妈也跑过来了，一下子嗡嗡大哭起来，妈妈用手恰爸爸的人中，爸爸还是没有知觉。我和妈妈都非常紧张、着急，弟弟也大哭了起来，此时这间屋里哭声一片，叫声一片，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快去叫你二叔！你爸爸吃药了"，妈妈叫我
我转身就往外跑，二叔家离我们家远，在山下。我哭着，一路狂奔，泪水挡住了我的眼睛，我用手横着抹一下。山路弯曲，跑下坡慣性较大，我飞跑着，摔了爬起来又跑。我为了节省时间，往玉米地里跑捷径，逢坎我就跳，逢沟我就跨，不知摔了多少跟斗。我被野草拌倒过，被荆藤拌倒过，因脚踩空而摔倒过……我也不管我受伤了没有，我只有一个想法，要赶快向人求救，救我的爸爸。如果爸爸因我没有了，我们家怎么办？我妈妈怎么办？我弟弟还小，该怎么办？……我会悔恨我一辈子的，自责我一生的，不会原谅。  
跑了好久，天都快黑了，我终于跑到我二叔家了。这时，二叔家已经关上了门，我咚咚的敲着门，急忙叫我二叔。
″二叔！二叔！" 我一边紧张的喊着，一边哭着。二叔听见我哭着喊，忙答 :
"啥子事啊？这么急" 说着开了门
"快救救我爸爸，我爸爸吃药了，不行了！" 我说
"你是怎么搞的？" 二叔像是早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一样有些气愤的问我
" 求求您了，快！我爸爸不行了" 我向二叔求到
二叔转过身去，叫二婶赶快去找上几个乡亲到我们家，然后二叔和我急匆匆的又往我家赶。路上，二叔对我说，我出走之后，爸爸妈妈找了许多亲戚家，也问过很多的人，都没有我的消息。爸爸妈妈非常焦虑，爸爸妈妈整日整夜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买了安眠药，爸爸已经崩溃。后来听到表姨妈说我与杨凡在河北塘山，表姨父打电话在街上，叫表姨妈接电话说的，爸爸确认之后，当时没有去塘山的路费，是向表姨妈借的钱。我听到二叔说这些，我内心非常的自责和后悔，眼泪不断的流淌。
″你身上摔这么多伤，疼不疼？" 二叔问我
"不疼" 我说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脸上，头上，脖子上，手上，脚腿上都摔了好多的伤和包块，伤口流着血，有些疼痛。
过了好一段时间，我们到了家，二叔看了爸爸后对我妈妈说，说我爸爸用酒服了安眼药，不省人事了，要赶快送去医院，随后二叔就操起刀去砍竹子。竹子是叫″硬头簧"，很结实，柔韧性强，我们地方人们经常用它来抬东西的。二叔急忙的砍回竹子，绑起滑杆来，是准备抬爸爸去医院的。绑好的时候，二婶找的乡亲们到了，他们用棉被垫在滑杆上，放上枕头，把父亲放上去，盖好被子，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象抬轿子一样抬着往医院赶，两人一换，此时天已经黑了，我们打着手电筒。妈妈和我其中一人要留在家里带弟弟，一人要去医院守候爸爸。妈妈说她要去，然后我向妈妈要求我去，妈妈答应了。我拿好爸爸的换洗外套，随着去医院守候爸爸。
路上，我看过几次爸爸，叫过爸爸，生怕他逝去，我每看一次叫一次，我就流泪一次哭一次。
到了医院，值班医生问了爸爸病的情况后，″哎——"长长的叹了一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经过诊断，爸爸是服用安眠药量过多，而且是以酒送服，剂量太大，药效威猛，致使大脑被强迫休眠，现在重度昏迷，无有解药，只有保守治疗，能醒来就看三日过后，三日过后醒不来也没有办法。
我听了这个结果，我跑到医院外面僻静处，伤心的痛哭，万般的悔恨不已。我恨我自己不孝，恨我自己不该与杨凡私奔，恨我自己不该坚持执着的爱杨凡，恨我自己不应该与爸爸妈妈吵闹。我很悲痛，我锤打我自已，我怎么这么傻？我的心随着我的哭声和抽泣一阵阵的疼痛，痛得我喘不过气来，几乎晕倒。
晚上，值班医生把我叫去，说 :
"你是103号重症病人家属吗？"
"是的" 我答后，眼泪不停的流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女儿"
"你爸爸是因你服的药吗？”
"是的"
" 你爸爸已经以酒送服超剂量安眠药，情况危险，你要在他的耳边与他说话，他是闷气攻心导致服药，你要顺着他，你要使用他顺心的话语与他交流，千万不能再说伤他的话了，多多说爱他的话，需要他的话，给他赔礼道歉的话，改过自新的话，尤其是你！看能不能唤醒你爸爸醒过来，能醒过来就是你们的幸运……"
我听了谢过医生，回到爸爸的病床前，我流着眼泪跪下向爸爸说 :
″ 爸爸，你原谅你的女儿吧？我错了！我知道你与妈妈是为我好，是爱我的，是我对不起你们，你就大人大量吧？别跟我计较了。我改，我听你和妈妈的，你要醒过来哦？你不醒来，妈妈怎么办？弟弟怎么办？我们家该怎么办？而我又该怎么办？我需要你，我弟弟需要你，我妈妈需要你，我们家需要你的哦？你是我们家里的顶樑柱，你要醒过来哦？我向你发誓 : 从今天开始，我不去找杨凡了，我要我的家，我要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我不要杨凡。因为我要杨凡损失我的家人是我一辈子都赎不清的罪，你一定相信我，这一次我是真的改了。你不信，你醒过来看看，看看我是不是？你一定要醒过来哦！……"
这个晚上，我经常在我爸爸的耳边流着眼泪哭着说着，我很想爸爸醒过来，醒过来看看我的悔过自新，我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痛改前″非"。可爸爸就是没有反应，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打着点滴液，戴着氧气。
天刚蒙蒙亮，妈妈就来到医院。妈妈也是疲惫不堪的，没精打采的，眼睛都哭肿了，很伤心难过的样子。他见到了爸爸，眼泪象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不停的抽泣着。我告诉妈妈，医生说的要唤醒爸爸，妈妈也在爸爸的耳边说着话，我与妈妈都泪流不止，悲伤不止，简直就是一种悲哀的表现。
第二天，爸爸还是处在昏迷当中，第三天也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照样。医生查房仍叫我们多多在爸爸耳边喊叫，多多与他说话，要坚持，要有信心，不能放弃。我和妈妈都做了，就是爸爸不醒过来，我与妈妈开始感到无比的忧伤与失望，正接近崩溃的边缘。尤其是妈妈脸色苍白，整天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夜不能寝，哀声叹气，无精打采。我跟爸爸说 :
"爸爸，你快点醒过来哦，你不要再吓唬你的女儿了，我真的悔过自新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醒过来，你快点醒过来。我们家里需要你，你快点醒过来。你不醒过来，我会痛苦一辈子的哦？你是对我最好的，你从来不会让你的女儿失望的，我的爸爸你是最坚强的，最伟大的爸爸，你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你是我的好爸爸，你一定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我泪如雨下，心急如焚。
到了第六天，查房的医生惊喜的告诉我说，爸爸有恢复的迹象了，用手电照他的眼睛时，眼皮有些反应了，但反应还不大，叫我继续与爸爸说话，我心里算是有了一丝希望，有了一丝的安慰。那天夜里，我继续对爸爸说话，还给爸爸讲了一些故事，讲了一些笑话，我想爸爸早点醒过来。
第七天，爸爸有明显的自主呼吸了。我的希望更大了，我给爸爸翻身，擦背，洗脸，洗脚等等。
到了第八天。早晨，我迷迷糊糊的瞌睡了，听见爸爸呻吟，我突然惊醒，我叫爸爸:
”爸爸"
" 嗯" 爸爸答应，此时，我有说不出的高兴。
"你哪儿疼？" 我继续问
"我浑身疼" 爸爸说
"我给你敲敲揉揉哈？" 我说
"好" 爸爸答应
我给爸爸拍打揉捏了一会，高兴的跑去告诉了医生。医生高兴的对我说:恭喜恭喜，很好！" 然后说爸爸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恢复清醒的意识，现在还是迷糊的，就是说他现在还是像在梦境里一样，我与他的对话，好像是正常的，他能回答我，能够知道我是谁？能够说出他的感受等。但是他还记不起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现在正处在像一个说梦话的人一样，一个意识清醒的人与他对话，他也会正常的回答，但是他是迷迷糊糊的。医生这样说，我懂了。
第九天，下午，爸爸醒过来了，睁着眼睛，转着头，到处看，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我见了，我高兴的过去，喊爸爸 :
″爸爸，你醒了？"
″怎么是你呀？你把我弄到哪儿了？"
"医院，爸爸，这是医院"
″你给我走！你去找杨凡去，叫你妈妈来"爸爸突然脸一沉说道
我见爸爸要发脾气，我赶紧向爸爸跪下说:
″爸爸，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去找杨凡了，我听你的，你原谅我吧？我要你，我不要杨凡了，真的……"
不知什么时候，妈妈已站在我的身后，听到了我对爸爸说的话。妈妈走到爸爸身边，拉着爸爸的手，对爸爸说 :
″好了，女儿知道错了就好，我们不再说了，啊？女儿其实也是挺优秀的，就是人年轻，不识世态炎凉，上当受骗了。他改过来了，还是我们的乖乖女儿，不追究了，啊？也怪我们忙赚钱去了，没有带好孩子，原谅她吧？”
妈妈说完话，爸爸点了点头。我起身，投向爸爸，″爸爸——爸爸——"叫了起来，然后，一手抱着爸爸，一手抱着妈妈，大哭起来。爸爸也哭了，妈妈也哭了，我们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后来爸爸在医院里住了十几天的院，回到了家里。从此，我打消了去找杨凡的念头，我和我的爸爸妈妈真的伤不起了，再也伤不起了。我爸爸妈妈一心爱我，养我长大，我无能回报。这次，是有幸我爸爸醒过来了，能醒过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够满足了，教训真的是让我刻骨铭心，我不奢望再去与杨凡在一起了。我悔过了，也害怕了。不可否认，我与杨凡的爱是真心的，正当的。可如果我真的要追求与杨凡在一起，我和我爸爸妈妈的牺牲和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我决定牺牲我对杨凡的爱，来报答我爸爸妈妈对我一直真心的爱，唤起他们的精神支柱，以保平安。我的家人能平安了，而我才会有精神支柱，我才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能活下去，一切皆有可能。一个人如果没有精神上的支柱支撑，只剩下躯壳，那么这个人对生活就会失去希望和信心，就会瞬间崩塌。这是我在医院里看守爸爸时，通过反复的思考所得出的结果。
由于我的这次出走，在爸妈心里便产生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想法，促使了爸妈去与媒人说，叫唐嫣把我″接过去"的决定。于是，唐嫣家人便打电话把唐嫣叫回，让我们完婚。我也默默的接受了。
唐嫣回来了，我们的婚期也很快定了下来，爸妈也给我订制了嫁妆，准备把我嫁过去。
在结婚当天，不知杨凡从哪里得知我出嫁唐嫣的消息，大概也是乡亲们传给他的吧？他回来了。当我穿着嫁装出门的时候，杨凡就抓住我的手，要我跟他走，他说他知道我是不愿意的，是被迫嫁给唐嫣的。而此时的我，只是显得木讷，我对他说 :
″杨凡，对不起！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说着，我的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
″不行，今天你必须得跟我走，你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能嫁给唐嫣……" 杨凡说着，非常激动。而我已是沉默不语，无可奈何，只有无动于衷的样子。杨凡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隐情，他非要拉着我走，他说他要把我抢回去。
于是，我们家几个彪悍的年轻客人一涌而上，把杨凡按倒，扭去了派出所。他伤心痛哭，几次回过头来望着我，问我″为什么？"，而我只有哭个不停，无有言表。
杨凡由于在我结婚的当天抢我，是抢亲罪，被判了五年的刑，蹲了大牢，而我的内心也非常的愧疚，觉得很对不起杨凡。从此我们断了一切联系。
我在唐嫣那儿生了两个孩子，由于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要好，所追求的也越来越多，物价也一年不同一年的上涨，家庭开支也越来越大，依靠农村收入已不能满足人们家庭的需求，于是向沿海经济发展好的地区打工潮的兴起，一大波的人们开始外出打工。我与唐嫣也不例外，我们去了浙江，在浙江桐乡落脚，为一些私人老板加工产品。在私家小作坊上班，比较自由，但是工资相对不稳定，全年收入要低一些。我和唐嫣就选择了在这些私人小作坊上班，做了几年。
一天，我去海宁玩，无意中遇见了杨凡，我们都感到惊奇，我们便相互打招呼，了解相互的情况，他说他已结婚生子，在一家加工厂里上班。随后杨凡要了我的电话号码，我们便离开了。有了联系，杨凡就时不时的会联系我，当唐嫣在的时候，我会挂掉他的电话，唐嫣问起，我就说是骚扰电话。有一次，唐嫣回老家了，杨凡电话给我说，他妻子回老家了，杨凡在知道我也是一个人的时候，便要求我与他见面，他要问问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他？我也认为，我的确应该向他说个明白，他已经为我坐了几年的牢，从我内心也是很愧对他的。所以我约了。
约在一家小酒吧，我们点了一些菜和酒，我与杨凡俩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聊，我们相互都聊得很顺畅，也聊得有些悲伤，我们不知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在久违的爱的推动下，我们都聊得底朝天，一点都不保留私密。在我和他都知道对方并不幸福，而相互在内心里都还在爱着对方的情况下，我们从新燃起了爱的火焰。
当晚，我们俩在不知不觉中喝得大醉，我们俩都没有回家，而是去一家旅店住宿了，睡在了一起。就这样，我们在以后的联系就更加频繁了。
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时间一长，我们的家庭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往来，在彼此的家庭里都产生了矛盾，于是我们便更加公开，更加毫无掩饰的交往起来。我们相约去河里钓鱼，沟里摸螺丝，去污水溏里钓龙虾，去山上采野菜、摘野果，到田野上去散步、晒太阳，去公园里玩，坐过山车、碰碰车，看狮子、老虎、犀牛……去餐馆吃饭，歌厅唱歌，去电影院……我们在家庭里越是没有温暖，而我们就越是需要对方，在一起的欲望就更加强烈，家里常常是夜不归宿。就这样，在我大女儿七岁那年，我与杨凡双方都离了婚，我们结婚了。
在我与杨凡的结婚典礼上，我看到了我的弟弟，他给了我们红包，祝福了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与杨凡都喜出望外，倍感温暖与激动。在婚礼上，我与杨凡一 一敬亲友们的酒、分烟，给亲友们唱歌，跳舞，玩游戏等，我们高兴极了，开心极了，幸福极了。
结婚之后，我和杨凡制定了一个蜜月。我们去了杭州西湖，去了海宁盐官看潮，去了海边沙滩玩，去了黄山，去了上海明珠塔，去了北京故宫、毛主席纪念堂，去了海南三亚……杨凡说，等我们有钱了，还要带我出国深造，我问他我们出国深造什么？他说深造我们的爱情。
有人说，我们彼此之间都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我与杨凡我们再爱也应该舍去，没有必要非要在一起，在彼此心里存在就可以了。但是，我想说的是 : 这样的生活，就像是大棚里种植出来的蔬菜瓜果，看起来再美好，再好看，再饱满，味道确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