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如镜

dongzi

◆李丹崖

立秋以后，适合远望，尤其是天。秋天一到，天空明明如镜，是凹透镜；江水澄澈如镜，鱼和水草毕现，江水照着秋空，秋空映着江水，有相看两不厌的意趣在。

立秋以后，适合去渡口。看船起锚，走向远方，船桨轻摇，一水碎波。立秋之后，舟行水上，好似轻装上阵，毫无水的牵绊，毫无云的阻拦，就连划船的人心里也是明镜儿似的。或者站在渡口看渔夫撒网也好，秋空澄澈，秋水幽深，一网撒下去，捞上来的不光有鱼虾，更有远天的云朵。

我在一个秋天去苏州，在枫桥边的渡口处一个人冥想，突然有穿着汉服的女子举着伞，在渡口处等船来，袅娜的身子搭配国风十足的穿着，倒映在水中，天空打了很好看的蔚蓝的底子，真是美到无以复加。这样的秋景，这样的倒映，如入唐诗，多年后还在脑海回放。

犹记得少年时，每每立了秋，祖母会拿一只瓦盆，装满压水井里新提出来的水，放在院子里，祖母会对着瓦盆梳头，梳着梳着就发起呆来，她说，她的祖母告诉她：“秋天以后，人对着一盆水看天空，能长寿。因为，这有着‘与苍天同寿’的寓意在里面。”祖母的话，让我想起了一种养生方式，放空自己，用一句时髦的话，即“给心灵放个假”，祖母一定没听过这么时髦的词汇，但是，她能从先辈的嘱托中继承一种习惯，一盆清水，一天流云，一望凝神，一天好心情，足矣。

秋天，似乎也适合垂钓。在诸多的娱乐休闲活动中，垂钓似乎是最能冶炼一个人心性的方式之一。独钓一汪水，独守一尾鱼，独望一钓钩，人坐马扎上、草丛中、河堤边，望水中有天光，看天上有云海，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他钓的已经不再是鱼，而是满目秋景，一淙流云。

在秋天的曹操公园，我遇见一个男孩，洒水车经过，给地上留下一汪水。男孩本来是去采一棵成熟的蒲公英的，他看到那汪水，停了下来，蹲了下去，母亲不解，为什么蹲在路边看这一小洼水呢？男孩的话让母亲笑了出来，他说：“妈妈，你看，这个小水坑里有一朵云，骏马一样的云，它在饮这些水。”

其实，孩子的心中全是诗，这片小小的秋景只不过是触发他们灵感的一只按钮罢了。

忘了哪位诗人说的了，在秋天，即便是乌云，也是镶了金边的，何况是晴空丽日呢？在秋天，似乎吹一只泡泡也不错，女儿就喜欢这样做，她格外爱在广场中，对着秋阳吹一只泡泡，然后望着泡泡越飞越高，泡泡与太阳交相辉映的刹那，女儿说，她看到了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