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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30年,赵燕的商业轨迹贯穿海南、山东和北京,产业版图横跨地产、金融、文体娱乐和生物科技,堪称同时手握 old money和new money的企业家。但她并不喜欢被“市值”和“财富”定义,而更愿意外界关注在自己所做的事情。从22岁闯海南开始,赵燕的经商逻辑始终是跟着事情走,脚踏实地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地做,在困难中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近年,原本身为华熙生物董事长的赵燕,选择亲自担任总经理,趴在一线抓经营。没有午休习惯的她,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亲力参与重要产品的研发,是华熙生物首席产品体验官,“拼”是她的工作常态。赵燕坦陈,做C端品牌要非常谨慎,一个负面新闻可能毁掉企业多年的努力,自己始终如履薄冰地做事,为产品负责、为品牌负责、为消费者负责、为员工负责,专注每一个细节,对产品品质“吹毛求疵”,爆款产品背后是上千次的修改和调校。
赵燕极少理论性的言辞,言谈之间都是解决具体问题的实战细节。勇于下重注在核心竞争赛道,精于提升技术壁垒,擅长以“让利共赢”的方式解困,乐于为长远的战略目标勤力付出,这大概就是赵燕总能把事情做成的关键。
一个企业家的坚韧创业,能够与时代的发展共振,这是赵燕的幸运。
即使在人们对女性企业家司空见惯的当下,仍难免会有人揣度,她们的创富成功是否源于强大的“背景”。
随着华熙生物在科创板上市,“玻尿酸第一股”、“科创板首富”,成为赵燕身上最受关注的标签。而她早期在长安街上开发的华夏银行大厦、华熙国际中心、SK大厦,以及如今开创潮流活力生活方式而成为全国商业街区运营典范的华熙LIVE·五棵松,这些当下看来难以企及的成功项目,也时常让外界猜测,赵燕是否拥有“神秘背景”。
因低调而神秘的赵燕,究竟有着怎样的创业故事?
8月的济南,在位于华熙生物二厂区内的世界透明质酸博物馆,身为华熙国际投资集团董事长、华熙生物董事长兼总经理的赵燕,面对证券时报社长兼总编辑、新财富董事长何伟,首次全面讲述自己的30年创业史,畅谈经营理念、价值观和财富态度。
追梦青春撞上停摆的冰箱厂,赚取人生第一桶金
何伟:华熙生物做到了世界第一,这是我没想到的。您从事的是一个美的事业、美的产业、美的行业,这是造福人类的事情,但是创业的过程也很艰辛,您能不能从走出大学到海南创业开始,把您的创业历史跟我们分享?
赵燕:对于企业的创始人,可能大家最关心的就是:你是怎样开始创业的,怎样赚到第一桶金的?其实,我们去海南的时候很简单。
1989年,我们4个大学助教,3个男生,我一个女生,约好一起到海南去。
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没有那么多的物质追求,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压力都比较大,要买房买车什么的,那时都想着要为了理想去寻找远方。我觉得自己在精神层面的追求也还是比较多的,海南又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当时说的是“自由岛”,所以我们想,也得为自己的理想去拼搏一下。我们那时候二十出头,都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和我们一样的年轻人,我估计有十几万,大家都奔着诗和远方到海南去。你说对未来有多好的规划,多好的想法,我觉得是没有的,那就是一个寻找梦想的地方。去了以后,晚上你就看到,在海口的三角池,就是市中心那些榕树下,一群大学生,三五百人、三五十人地围着唱《故乡的云》。那种日子,我觉得还是蛮有冲劲的。
但是,有理想也要面对现实。我们在那儿待了两个多月以后,就发现为了生存,还要去寻找机会。毕竟我们也是刚刚工作没几年,自己的资金有限,我们4个人凑了5000块钱,如果没有进项,很快会花完的。
那个年代也没有现在这么多成功的企业家跟你去谈什么创业之路,只能自己去寻找机会。我们就发现海南的一个工厂,当时是和澳大利亚合作的,有七八百台冰箱在库房里闲置着,外观很漂亮,外资撤走了,工人也发不出来工资,没人管这些冰箱了。我们就想,没准儿我们能卖出去,但是一看冰箱,插上电都启动不了。怎么办?结果就得想办法。这就是我们第一次创业的缘起。
我们当时跟冰箱厂谈好了,把这批冰箱处理给我们。但是我们没钱,我们就找信用社,用信用担保,把冰箱先押给人家,借了几万块钱。我就跑到广州,当时广州的工业还是比较发达的,尤其是轻工业。然后又去了顺德,从顺德的家电厂请了两个工程师过来,一检查,其实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就缺一些元器件。这样就一批一批地修复,一批一批地卖出去。这是我们4个人赚的第一桶金。
我认为,只要你坚持、坚守,还是有善良的人愿意去帮你。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兜里一共就2万块钱,请师傅的时候,也不知道给人家多少钱合适,我就很直接地说,我一共就这么多钱,看看你们怎么能过去帮我们一下。师傅特别善良,一看我们几个都是年轻人,就说我先给你去看看,不收你们的钱,你就给我出路费。师傅到海南去待了3天,说我能先给你修复100台冰箱,你们卖了以后资金就滚动起来了。我觉得还是真诚能够打动人。
我们拿到第一桶金以后,就开始了在海南岛的发展。我们投过服装厂,因为我在大学业余学了点设计。我是学生物的,但是比较喜欢艺术。我觉得,创业可以从自己比较熟悉的领域开始。
那時候正好赶上“海南椰子节”?现在改叫“欢乐节”了,我就想,我们可以和“椰子节”结合,去赞助它的服装。当时“椰子节”礼仪小姐穿的旗袍,全部都是华熙赞助的。我们的公司当时就叫华熙实业,所以,2019年是华熙成立30周年。
这样一赞助,就把影响力打开了,有了订单?为海南的出国人员做服装。中国当时第一台立体剪裁西装的机器是我进口的,因为我觉得它能替代人,人往那儿一站,身高、胸围、腰围整个就出来了,面料放进去,它就可以剪裁出来,最后稍微修理一下就完成了。进这套设备,我挣的第一桶金,花了差不多1/5。
买地恰逢海南地产黄金时代,200万元的“财务自由”梦想提前实现
何伟:现在好多地方才开始做立体剪裁,您如果一直做服装事业,应该也会发展得很好?
赵燕:对,但是我们4个人约好了,就是挣够每人能分200万的时候,大家财务自由了,各自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当时,200万对我们来说是天文数字,国家还在提倡万元户,我们离开助教工作岗位的时候,工资还不到100块钱,所以,200万已经是一个我们能想象到的、能挣到的最大的数字了。
正好这个时候,海南的地产开始起来,政府对我们这些企业说,可以去投资买土地。我们也不懂地产,不懂什么是经贸区,唯一想到的就是土地买一块少一块,所以就进入了地产业。当时买地只需要交定金,也不要交全款。
后来海南的经济起来了,我们的资产也就增值了,很快超过了我们当初约定的数。这个时候,合作伙伴里有人想出国,有人想回上海,大家就坐下来看怎么来分。
如果资产都是现金,那就好分,但我们当时有现金,有没交完款的土地,有工厂,还买了两套房子。我虽然在4个人里面年龄最小,但他们觉得我人还比较好,也比较包容,让我当总经理。我觉得,既然是总经理,是管分配的人,就一定要最后拿,因为你很难说分得公平不公平,只有他们3人都选完了,剩下的我来拿,才相对公平。
最后剩下没办法切割的,有3块没交完款的土地、一个服装厂和一套房,还有大概不到18万的现金,我拿了。他们拿到钱的,有去加拿大的,有去澳大利亚的,但我还得想办法让企业存活下去,因为只有18万现金周转了。所以我觉得,创业确实还是有它的难处。
分完资产,我觉得轻松一点以后,就把工厂交给了厂长和负责财务的副厂长,说我要出去休息,度个假。等我半个月以后回去发现,工厂现金没了,18万花光了,这俩人也没了,给我留了一封信,说有事离开了。可能这个厂遇到经济上的压力,比较难经营。他们还签了一个合同,结果过了没几天,法院的传票来了,说我们服装厂和别人签了一个合同,没有按期交付,要付违约金。那时候我才24岁,账上一共只剩了不到4万块钱,还要交违约金。拿到传票以后,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何伟: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
赵燕:我觉得,这可能也是一个成长。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说起这一段,平时都只跟现在的员工说,当年卖冰箱挣了多少钱。
最后法院在判的时候,因为那个合同不是我签的,也没有盖公司的章,所以判定它是无效合同,这个厂又正常运转起来了。
也是赶上机遇,这以后不到两个月,邓小平视察南方,整个海南岛的地产爆发了,原来我12万买的土地,一个星期一个价,所以那3块地,最贵的一块卖出去时,大概一亩三百多万。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财务自由了。
跨界投资信用社,辗转山东经历失败
赵燕:有了这么大的资金量以后,我就在想,怎么能够把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结合,变成垄断资本,可能这样你才有免疫力。这是我学政治经济学唯一记住的经济学概念。所以我们开始做投资,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创办了一个信用社,开始做金融。
何伟:做信用社需要牌照吧?
赵燕:有牌照,当时我们是和别人合作,给他们投资,他有专业人士来做信用社。
华熙当时只在海南島上发展,但已经是全国排名前30的房地产公司。那时从北京到海南的老板很多,很多人在房地产里面赚到了钱,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一拨一拨的人这样来来去去。
看到大家都不建房,只是一笔一笔地去倒卖地皮,谈项目的时候拉开包,拿出来都是项目的复印件,我就感觉这个事情比较危险。我觉得任何经济的发展,一定有它的规律,这样倒卖土地创造的价值到底在哪儿,我看不到。我还是比较理性的,到1993年,我就撤出海南了。
之后我就到了山东,回到老家威海,也投资创立了一个信用社,花2亿投资建了威海的国贸大厦。我上个星期还带着员工去看了这个大厦。这个项目今天来看在当地都不过时,当时我的设计理念还是非常超前的。那时候中韩刚建交,企业有钱都要自己建个小楼,没有人会到写字楼里办公。但是我不太懂,凭着理想要做一栋28层的综合性写字楼。
这个项目的土地不是我的,是一家公司拿出来跟我合作的,但是没交土地出让金。我把楼建完要卖的时候,才发现问题很难解决。我一看自己能力有限,这个项目救不活了,就把它送给政府了,我投的2亿不要了,等于割肉撤出,所以在山东的投资做得一塌糊涂。
我觉得,人第一次成功可能很容易,因为你不怕,但是很少有人能在第一个高峰立住,大家都会往下滑,下滑到什么时候能够止住,这是比较考验人的。
那时候,我就带着剩余的钱到了北京,开始在北京做项目。
投建华夏银行大厦、华熙国际中心、SK大厦,在北京站稳脚跟
何伟:到了北京,一开始就做了长安街上的项目?
赵燕:我在北京的经历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做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华夏银行大厦。大家都认为在长安街上做项目,需要有多大的背景,其实我们刚开始进入北京的时候,真的就是因为没有关系,才要找一个市场化、不会出问题的地方。我那时候想着,在长安街上投资项目,肯定是不愁卖的,那里土地有限,是卖方市场。
何伟:我总觉得您说的有点简单了,因为我对华夏银行那个楼有印象,盖得很漂亮。在长街上做项目的,要么是国家部委,要么是央企,要么是特别知名的企业,您是怎么拿到这个项目的呢?
赵燕:1993年,北京日报社和一家香港公司合资拆迁印刷厂,后来香港公司退出,报社就打算找一个合作方接手。当时了解北京这个情况的地产商都不敢做,因为周边的楼面地价大概是一平方米4000多元,但是这项目算下来得8000多元。我家有一个亲戚知道了这个项目,说你可以去看看。
我当时觉得,只要把它实实在在地建起来,肯定不愁卖,只是能挣多少钱的问题。事实证明,那个项目我也没挣多少钱。8000多元的楼面地价,加上建设成本,加上3年的建设期,最后以17000元一平方米的价钱卖给了华夏银行,真的没赚多少。我做事永远给下家留余地,现在那个楼大概20万元一平方米。
何伟:为什么要出手,您是遇到资金压力了?
赵燕:因为刚从外地到北京,我就想把这项目做出来,才能在市场上立住。
何伟:我有些奇怪,别人都不敢碰的项目,您怎么就敢接手?当时有高人给您出主意?
赵燕:那倒不是。我始终坚信一点,长安街上的土地资源是有限的。别人可能想的是,在长安街上建楼的成本太高了。那时候,北京还没有实行土地招拍挂政策,遍地都是做项目的机会,找其他企业合作的话,土地成本可能低得多。
这个项目能合作成,我觉得和我的思维模式、处理问题的方法有很大关系。因为是两家合作建设这个项目,所以我说双方必须先协商好,大家把责、权、利分清楚,资金我出,但施工分别进行,我这边的楼我来建,你那边的楼你来建,大家不掺和在一块。施工招标的时候也是这样,你招你的,我招我的。最后施工的时候,我把两家施工单位协调在一起,比如1、3、5层我跨过去多施工一块,2、4、6层你跨过来多施工一块,这样楼才能建稳。所以你看那个楼虽然相对独立,但还是连在一块的。这些方法保证了这个项目能够成功。这也是北京市批的第一个以这种合作模式建房的项目。
何伟:我每次路过的时候看这楼,也觉得挺怪的,一个大楼分两半,一半是华夏银行,一半现在是新都酒店,原来是这么来的,您今天揭秘了。这个项目之后,您又做了更大的项目——中环世贸,也就是今天的华熙国际中心和SK大厦,这个项目又是怎么来的呢?
赵燕:其实,这个项目和华厦银行大厦类似。这块地属于北京第一机床厂,当时重型工业要迁出北京,机床厂跟首钢属于同一批要外迁的企业,机床厂专门成立了一个开发办来开发这块地。这块地后来建成了四个项目?建外SOHO、银泰大厦、今天的大家保险集团总部,再就是我的这个项目。
那块地的手续比较复杂,当时北京做房地产的投资方几乎都去谈过。投资方交了定金,开发办同意给你3-5个月时间去办手续,如果办不下来,定金开发办不予退还。虽然投资方一家一家地来谈,但最后都没做成。这个项目的定金从开始的50万涨到了200万元。
我听说了这个项目,就去找他们谈,我当时说我出6000万定金,但是你得给我签一个3年的独家合作协议,你不用再找那么多家投资方了,我3年要是做不下来,6000万定金归你。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大手笔,有赌的味道!这样的风格,让他们觉得这个老板太不靠谱了。其实我的钱也是挣来的,不是风吹来的。这个项目就是这样拿下来的。
我刚签下协议不到一年,北京决定这个地方将规划建设CBD,我们那块地正好是CBD的核心区。很多人都觉得我在长安街上的项目很神秘,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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