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为什么这般红 ——浙江义乌探索电商技能培训

陈小将

“大家看，这个袜子里面有厚厚一层毛圈，可以直接当地板袜……欢迎‘在一起’进入我们的直播间！”一身别致的民族服饰，一顶亮眼的雀翎礼帽，精致的妆容，得体的笑容，浙江义乌张卫超袜业商行的老板娘傅江燕一边展示商品，一边关注着直播间动态，娴熟地进行带货直播。
半年前，傅江燕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直播小白，如今，她已是拥有1.2万多名粉丝、播放量在三个APP都稳居榜首的义乌本土直播圈“网红”。蜕变源于一次电商直播培训。从场景搭建到短视频制作，从直播妆容到直播话术，培训不仅让傅江燕成为官方认可的直播销售员，更增强了她直播带货的信心。
义乌电商文化土壤深厚，诞生了“中国网店第一村”和“中国网红直播第一村”。今年以来，义乌抢抓直播带货等网红经济风口，针对市场对电商直播的巨大需求和新业态从业人员提升职业技能水平的要求，大力开展电商直播培训，为社会培养输送实用人才，帮助企业渡过疫情难关，走出了一条“网红”培育的新路子。
“直播带货”带出新机
义乌，世界小商品之都，一个能影响大洋彼岸日用品市场的神奇地方。然而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让外贸渠道严重受阻，海外订单大量取消，客流减少近三分之二。
线下交易受抑，在线经济上扬。疫情之下，依托于164个电商村和超50万电商从业人员，网商、网货集聚的义乌，迅速产生了“网红+直播+电商”的热门新零售业态，直播带货成为购物新潮流。
浙江鑫莎服饰有限公司80%的业务都在外贸上，受疫情影响，外贸单减少了百分之六七十，总经理曹珊珊连连感叹“打击很大，很困难”。为开拓国内市场，公司开始尝试直播，但播了一个月，带货效果并不理想，团队逐渐灰心。
“义乌有7.5万家商户，电商直播的需求非常大，但真正有专业技能的从业者十分紧缺。”义乌市人社局副局长童欢介绍，电商直播是新兴行业，缺乏可借鉴的人才培养模式，也没有相应的培训考核规范，许多主播都是在平台了解一点基本规则就“依葫芦画瓢”，水平参差不齐。
面对新形势新业态新需求，义乌顺势而为、先行先试，依托浙江机电技师学院与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率先规范、发展电商直播行业，开发完成了全国首个直播电商专项职业能力考核规范标准与题库，编写出版了全国首本国家级职业培训规划教材。今年5月，首批19名经过培训考核的学员，拿到了人社部门颁发的“电商直播专项职业能力证书”。
一个偶然的机会，曹珊珊得知电商职业技能培训的消息，第一时间报了名。培训的重点不仅有直播带货的实操技巧，还有对整个直播产业相关环节的知识讲解。拿证后，曹珊珊既提升了直播与视频方面的技能，重拾了信心，还打开了全新的视野——她意识到了平台的重要性，开始积极拓展与平台的合作。经过努力，公司的内销比例从20%提升到了70%，填补了业务空缺，顺利渡过疫情难关。
截至目前，义乌已开办电商直播培训153个班次，3万余人接受了普及型培训，7489人报考电商直播专项能力证书，6759人取得证书。据悉，义乌还将进一步推进职业技能提升免费培训，计划培训电子商务从业人员10万人。
让产业生态活起来
一位地方领导在调研浙江机电技师学院后，感慨地说，“我们也搞了不少培训基地，但没有灵魂！”浙江机电技师学院电商学院院长蔡呈祥深受触动：“为什么没有灵魂？因为缺少专业导师和产业土壤。”
根植产业沃土，促进产教融合正是义乌开展电商直播培训的“灵魂”。浙江机电技师学院与义乌工商职业学院积极开展校企合作，引进企业、项目和产品供应链，以市场化理念办学，持续推进校企“双元”育人模式。一方面为学生建起庞大的实训产品库，营造真实的实战环境；另一方面，也为企业解决了“不会直播”的带货难问题，勾连起产业上下游。
学生们也被鼓励自己对接商户、选品和创业。正在读大二的小高正紧跟工商学院“再小的个体也有自己的IP”的理念，尝试建立个人品牌。做了四个月零食类直播，他的最高成交额达到过一万多，已经能赚足自己的生活费。工学一体化的理念下，学生们不仅仅只是学生，还是提早了解和进入市场的新生代“企业家”。展示墙上，小高的师哥师姐——也经过这样的训练一路成长起来的小有名气的优秀校友们已经占了满满几面墙。
机电技师学院的直播实训间里，学员们正在进行带货实操。一旁，导师牧尘时刻关注学员表现，细心记下每一位学员展露的优缺点。
牧尘是从学员走上导师岗位的。电商行业发展迅速，师资力量必须紧跟专业建设的步伐，机电技师学院着力探索导师培训机制，以求输出义乌经验，撬动产业。培训打下了扎实的专业基础，再加上长期深耕电商领域，牧尘正作为学院活动赛事的策划者与政校合作的推动者，参与到了电商培训的大生态中去。
一切都是为了让产业生态“活”起来。正如蔡呈祥所说：“校企合作与产教融合是形式，目的还是为了与市场接轨，培养企业所需的人才，最终为地方产业服务。”
“技能改变人生”照进现实
“南非老客户的货终于发出去了，泰国客户返单了好几回，一直想清仓的儿童护膝这几天也要第三次送货了！”义乌国际商贸城的张卫超袜业商行中，傅江燕一边细数着直播为她解决的几个烦恼，一边做着新一天的直播准备。
与她一样从职业技能提升行动中获益的不在少数。企业实现了稳岗稳企稳人心，顺利渡过疫情难关，个人从培训中获得新的理念，甚至改变人生的机会。
森宇集团开展直播营销培训，员工技能显著提升，有的绩效收入冲到了近4万。
王斌集团的罗海英通过企业培训获得了晋升机会，更好的待遇与生活使她坚定了在义乌扎根的愿望。
星链职业技能培训学校的小太阳来到义乌后常把“有意义”挂在嘴边。培训中胆子变大，敢在镜头前表达想法了，对自己有意义；带货成功的成就感让她感到工作有意义；学成后当过讲师、带过学生，也“挺有意义”。
而更有意义的是什么？从全国各地来义乌培训的学员里，有人甚至从没见过火车——能带一些学员走出相对闭塞的环境本身就是件有意义的事。开展职业技能培训的理念就是如此。从开设培训班、考试到颁发证书，并不是要把参训学员都造就成网红，而是紧跟产业变革和技术更新，实现人才培养与经济发展的同频共振。
冬日的义乌天光渐暗，下午6点，巨龙般的国际商贸城准时熄灯。但城市的生气未散。街角巷尾，写着“播商/电商培训”“抖音直播”花字的灯牌逐个亮起，重新照亮城市的夜空。从实体经营到直播带货，从立足本土到紧跟风口顺势而上，技能培训，带给这座城市更多商机和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