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日

dongzi

◎ 章铜胜

开始留意节气以后，你会发现每个节气的许多小秘密，这些都是你以前不曾留意，不太在意的东西。在某一个节气来临时，你总能感受到和这个节气相对应的物候，有些是书上描述过的，有些是你发现的，有些则是你觉得在这个节气里本就该有的。在不同的节气里，你可能会为自己一些小小的发现而开心，就像先民们观天地察自然，然后总结归纳，创立不同的节气一样，他们在发现这些秘密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今天的我们一样开心呢。

昨日，立春。在立春还未到来的前几天，我就在心里念叨了，就在想着立了春会怎样呢，能看到一些什么样的物候变化，又会有一些怎样的发现呢。仿佛一切都是可以预知的，可能也有一些是未知的。我对未知的东西，有着更多的期待，就像这些年里，我希望在每个节气里都能有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新发现。

立春之前，气温就有了渐渐回升的迹象，在经过冬天的寒冷后，我对这样的变化比较敏感的。将冬天厚重的冬衣换下了，穿上轻便一些的衣裳，也不会觉得冷了，这样的天气多好。立春日的清晨，起了浓雾，眼前所见，除了数十米范围内模糊的景物外，唯有一片茫茫的白了。雾大，不想出门，就站在窗前看雾。窗外的雾，是会动的，像是飘动的白色纱巾，在可见的树杪间，轻盈地聚散、浮动。

雾稍微散去一些后，我先沿着凤凰山下的路往山里走，山间的雾更浓一些，此时，雾已经爬上山腰，正向山顶聚拢。我似乎是想追着雾走一段，于是开始沿着小路往山上走，可雾散得快，而我走得要慢些。在雾中爬山，明显感觉到呼吸的压力要大一些，好在雾就快散了。走得慢一点也好，能看到路旁凤丹的芽已经萌出了许多，比前几天又膨大了不少。在山的阳坡上，凤丹的芽长得快，长得快有一寸长了，有几株凤丹的芽上已经有了花蕾，花蕾有小棉桃般大，它们真是有点儿心急。人群中有性子急的人，花中也有吗？这几朵凤丹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如果遭遇一场倒春寒后，它们也能开吗？

走到山下小溪边的时候，雾已经散尽，太阳出来了。经历过一场浓雾，近处的山水、树木、田园、房舍，像是历过劫，或是经过洗礼一般，看上去更谨慎，也更精神了。我喜欢雾后的暖阳，它变得亲切起来，对我们也更有亲和力了，仿佛它曾被某种神秘的怪物掳走，又归还给了我们，失而复得是幸运的。我不知道自己所见到的山水草木，是不是也会有和我们一样的想法，如果它们也有思想的话。

溪边水浅，水声清越，能感觉到溪水更活泛些了。在溪流的转弯处，沿溪岸栽植了一排迎春，迎春柔柔地垂在溪上，它的枝条上已经零星地缀着一些黄色的小花了，不太惹眼，也不扎眼，不留意，可能就不会发现它们。去年立春时，我多次从那儿经过，却没有注意到早开的迎春花，直到迎春盛开的时候，我才惊艳于那一片迎春的金黄。

在溪边石埠上洗衣、洗菜、淘米的人，多了起来，可能是新年临近，天气晴好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天气暖了，水柔了，人们愿意到溪边来了吧。在石埠的附近，有几只鸭子在试探着靠近石埠，石埠上的人，在努力和那几只鸭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鸭子靠近了，她们就用手撩起水赶它们，没有人管的时候，鸭子就试着向石埠靠近，靠近那些丢弃的菜叶和米篓里流出的淘米水。鸭子也会嬉戏，它们可能已经感知到了立春时溪水的暖了。

下班回家时，班车是自东向西而行的，圆而大的太阳，就在车窗前挂着，心事重重地往下坠落。我们追赶着落日，没有人说话，仿佛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在我们是追赶着春日夕阳的那一点暖意往家赶的。

傍晚，去公园湖心长堤上散步时，发现堤上的人比前段时间多了些。那个湖在城中，长而弯曲的湖心堤岸，像是城市伸向湖面的一根柔软的枝条。立春了，湖心的长堤也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