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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时阳光灿烂 刘月桂
朋友家住8楼，吃过午饭后，为表达不能送我至楼底的歉意，硬塞我一兜水果。其实我是害怕一个人走楼梯的，小时候踏木梯上阁楼，总担心木杠子会从两跟竖棍中散开。现在，钢筋、水泥构建的楼梯虽结实了，但两旁的防盗门无端地疏远了人缘关系，而最害怕的是一种别无选择：只有一条路，你必须走。
在下到四楼与五楼的拐角平地处，一双眼睛差不多与我的眼睛零距离对上，单是这双眼睛，无需再去证实五官的其他部位，我便知道是谁了：一个十年前错过，令我无法释怀的人。在这条楼梯上，我无法像以往一样在大街上借熙攘的人群挡住视线，也无法再另找一条路，绕道而行。他那样突兀地出现，避无可避，像洒水车，激起内心漫天的烟尘。
十年前，我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孩 ，但我从未在他面前笑过，因为有人偶尔说起，我笑起来的样子并不是养眼的。想笑的时候，我会转身过去，因为不想在他面前露出我并不养眼的模样。然而，他肯定是不知，我转身的一刹那，却是我最欢愉的时刻；我也没有真正地去平视他，因为他高我太多 ，不想仰头看他时，他必须半蹲着或是坐着。我从未想过，找一处楼梯，借台阶间的距离，可以去凝视 。有一次平视他的侧影，是在东方山的佛前，我跪在高高的垫子上，看见
我为他求的玉观音，在他胸前随着叩首摇摆不定，那时我想，是否他也如我一样，感谢上苍赐予的这段尘缘。
佛说，修五百年可以同船共渡，修一千年可以同枕共眠。由此看来，一定是我前世的修行不够。
在这条楼梯上，我很想笑一笑，但我早已习惯去转身，而转身去笑已是不可以，十年的岁月变迁，我再也回不去了。
苹果散落了一地，在楼梯间蹦得老远，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假装系鞋带，然而他穿着皮鞋，是无法系鞋带的，我看他弯腰，手试探地伸出，又缩回。脚步声从我身旁传下去，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唱着儿歌，擦身而过。我们在直起腰的同时，转身而跑，我向上跑到五楼的走廊处，阳光正灿烂地射进来，我不禁莞尔一笑，因为我曾无数次想过，在无可逃避的地方相遇会是怎样的答案，看来，我心中的故事已不必再猜度。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在三楼拐角处嘎然而止，然后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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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9 18:35: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