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背影

冀东油田李莉

时隔5天，张培新脸上的伤已经淡得快要看不到痕迹了，5天前的大风里，零下17度的天气，我还记得他用手背擦着被划伤的脸颊冒出来的小血珠的样子，那时候，我们都太冷了，站在比人都高的衰草丛里，看他哆哆嗦嗦地摘下手套去擦脸，听着他说：“快看看我是不是破相了？脸有点儿疼。”
他是破相了，在嘉唐天然气管线3公里路段巡线的时候，左脸被长满尖刺的干树枝划伤了。
时值冬供和唐山地区降温寒潮来袭，冀东油田北田公司作为唐山及周边地区的主力天然气供应单位，全员上下全力以赴保障天然气的优质供应工作，徒步踏线是日常，因为要保障天然气管道沿线的安全状况，有73名巡线工每天在辖区509公里天然气管道沿线徒步踏线。就在前一天，单位的生产调度刚刚发布了新一轮的低温天气预警，和张培新一起去巡线的还有同事王成全，他们在班前会后迅速换好工作服，每个人都穿了两件棉工衣，钻进了等待在队部门口的皮卡车里。我是在前一天得知他们要去嘉唐管线与迁曹铁路交叉段巡视管线情况的，两人当天要完成21公里的管道徒步巡线，以确保嘉唐管线下游用户能正常用气。
早就听说这段路非常难走，和荒野求生有一拼，我要求去巡线现场跟拍，同事还警告我说：“戴个面罩吧，不然一个女生破相可就难办了。”当时我笑说：“干宣传的女生也是皮糙肉厚那波儿的，怕拉拉蛄叫就种不了庄稼，不蹚一遍这段路，得不到想要的新闻。”我戴上嵌着宝石花标志的大棉帽子，也穿上了两件棉工服，和他们一道出发了。
不到半小时，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开始了当天的徒步踏线。
一下车就感受到了寒潮的威力，瞬间冷成了冰棍儿。“这也太冷了，感觉又冷出了新高度。”王成全边说边到车后备箱拿管道检测仪，
这一天的巡线路要穿越一片长满荒草的杂树林，没有路，各种衰草夹在杂树丛中全都一人多高。大风嗷嗷地刮着，草直往人身上扑，我们用手拨拉着草丛前行，他俩在前面开路很艰难，还要顾着跟在后面的我；我又拍照片又录像，还得注意那些树枝和草，镜头常常在衰草与他们巡线的身影之间切换对焦，有时候枯草茂密，他们刚刚穿过去，镜头就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了。长满尖刺的槐树枝总是挂住我的头发和衣服，真的像《荒野求生》纪录片里演得那样，我们就这样走到3公里左右，张培新被树枝划伤了脸颊。
当我把镜头焦点对上张培新被划破的脸颊的时候，他摆了摆手赶紧转过身去，和我说：“别拍脸吧，登了新闻家人看到会心疼。”
王成全用手指帮他按住冒血的伤口，血珠子凝成了小冰渣，一掸就掉了。我说：“我不拍照片家人也会发现你脸上有伤。”
他又说：“孩子放假了，家人这几天都在唐山住，我怕下雾不发班车耽误巡线，到周末我才回家，等周末应该好差不多了。”
按了一会儿伤口，血珠子不再冒了，我们又重新上路，巡查剩余的18公里，后面的路渐渐好走一些，我们也不再那么艰难了。
那一天，我只拍下了他们走在巡线路上的背影，后来文章和照片登在铁人先锋APP上和河北长城网站，同事们都说：“这照片也看不见脸，这么恶劣的天气里还在野外巡线，应该露脸。”
我说：“这里有故事，我觉得 他们的背影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