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蟠龙山

dongzi

□齐建中

雨水过后，惊蛰节气就到了。

济南的春天来得早，城东的蟠龙山被春潮唤醒了，山坳里藏着的迎春花，在春阳的爱抚下，已显露出蜡黄的花苞，近看，似乎还拖着点儿淡淡的、不经意的胭脂红。

山上的植被茂密得看不见山体，风吹来，在山脚下就能隐隐约约听到松涛低音部的旋律，既不乱耳，又能拨动心弦，惬意得叫人分不清动与静的界限。

山林是鸟儿们的天堂，细听鸟儿的叫声，你分不清是什么鸟儿在叫，偶尔有几只飞到山谷上空，撒一串音符，画几个大小不等的同心圆，又飞回山林里了。

上山的路像似蚯蚓爬出来的，身子一晃动就会撞到树上。半山腰有一处略为平缓的路段，矗立着一尊瘦骨嶙峋的皱石，上面刻着 “清照路”三个字，以示李清照的脚曾在小路上走过——是够婉约的。但是细想，能登上这座雄伟山峰的人怎么会是婉约派？和雄伟比，气质反差大矣！这都是信不信由你的事了。

山林的南部是一座主峰，登主峰不是轻松的事，临近顶点几乎是四脚爬行——不要在意登山的姿态，当你站在极顶时，就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渺小得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这里可是另一片天地，山峰下面是一片海——云海也是海，波涛汹涌得叫人心潮澎湃。转眼间海退潮了，留下了对逝去景致的惋惜。哦，大自然是不会留空白的，刚才云海翻腾的下面，景深得叫人极目！朦胧的景色中，点缀着巴掌大的村落，似画家的得意之笔落在梦境深处；眯着眼睛看，色彩是斑斓的，好像没有了色彩村落就不存在似的。敞开心扉，和煦的春风送来耕野的气息，一头老牛高昂的低音，声波长得叫人心颤而又不至于过分。

山的南坡暖融融的，梦醒的小草最容易带来春意，虽然气息是律动的，可那浅浅的、淡淡的藤黄、二青、三绿……以及大概似乎的什么色调，冷冷暖暖的，早已渲染到心田了！

通往那个村落的路，山石裸露得越来越多。有几棵老树的根伸进石缝里，意志比岩石还坚硬；那一棵，身子探在半空中，神奇地给山增添了灵气。

村落里的牛已没有重体力活儿要做了，背上的负重对牛来说，简直就是散步——远处一头牛正向山坡和主人结伴走来，牛背上驮着的似乎是两只荆条筐，走路的样子，步履和主人一样悠闲。迎面后才看清，筐里装的是蓬蓬松松的树苗。

快到山脚了，那个巴掌大的村落似乎放大了数倍，因为听到了鸡鸣，高音部的，一听就知道是村落的背景；不知在什么节拍上，又听到了那声高昂的低音，和鸡鸣狗吠合声之后，旋律融进了村落。

村落的那群孩子，放养的，就像春野里撒欢的小马驹，填补了村落的静寂；近看，又似大大小小的、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山药蛋，搂在怀里，都有泥土的香气！

这里是石头的世界。爬满蔷薇的房舍、围墙、庭院……无不以彩色的石头为底色，花繁的季节，整个村落都弥漫着芳香，沁人心脾，撩人情怀，似曾从一幅画里见过，也可能是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