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 达

似彩云般绚丽

1




我只在我心情愉快时

感觉到春天




现在是夏季。星群犹如浮冰

在黎明时化成露水




一种欣愉随黎明而来

属于夏天，也属于春天

时间的结不必解开




2




路进入森林

也像我们一样散开

然后不见了




听得见其他人说话

但我独自走着

像一个微小生物的生存练习




许多草  许多鸟儿

还有隐而不见的许多野兽

都属于森林  而我不是




我仅仅是从森林的虚无中穿过——

一棵棵树将虚无分割

走在其中  就像不断被虚无拥抱




3




天阴下来了，但还未必会下雨

一个老妇人仍然在河边洗衣

她要洗去世界

扑上身来的污垢




洗了一辈子了

衣服仍是脏的

但每次穿上身

总是干净的




棒槌声越来越虚张声势

越来越像一种安慰




雨可能就要来了，一切

都像在旧照片

和在世界里本来那样地

躁动不安




4




恰恰是傍晚，一个人去了

我凝视着他

就是凝视死神




我忆起他的许多光阴

仿佛一个视觉之梦

但我确实多次和他交谈




他身不由己。倒数到一时

没有他的世界

万家灯火




5




雨打在荷叶上和落到水中

是不一样的




是什么决定这些？

不知道。人仅仅看见事实




这些都是废话。但也未必

不信？你也说些试试




6




薄荷可以是菜肴

碧绿而清凉

自行进入我的内部




薄荷的叶子可以消化

但它的清凉不能消化

只能等待它慢慢消失




它不说“你好”

也不说“再见”——

清凉：不能持续存在的事物




不，它不是事物

它只是一种气息

一种感觉，而不能持久




别苛责它。在这世界

即使是一个人

也不能永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