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农)台湾女菜贩感动世界

马兵

美国《读者文摘》每年都会选出一位足为表率的亚洲英雄，今年的得主是台湾女菜贩陈树菊，她靠卖菜一点一滴地积攒，竟先后捐出了1000万元新台币（约合225万元人民币）的善款。
午后的台东中央市场在早市人潮散去后，空荡荡的菜场只剩一盏日光灯照着一方菜摊这是陈树菊的摊子。只见她安静地低头捡菜，等待午后极少的客人。长年操持，使她的右手指蜷曲，关节变得极大，就连双脚掌也变形。她每日凌晨3点出门批菜，一个人守着菜摊直到晚上六七点。其他菜贩戏封她为“市仔长（菜市场经理）”，因为她总是市场里最早来、最晚走的。
这位60岁的妇人在阴暗的市场里守着她的小宇宙，也就是父亲当年留给她的“员金蔬菜”摊，20年来她捐出的钱帮助过小学、育幼院、贫童，共约新台币（下同）1000万元（1元新台币约合0．22元人民币），全是由这个菜摊的蝇头小利积攒而来。赚小钱，捐大钱陈树菊惊人的慷慨，为她迎来全球目光。
2010年3月，《福布斯》杂志评选出亚太地区48名杰出的慈善英雄，来自台东的女菜贩陈树菊与其他3名财富以亿元计的台湾企业家并列入选。4月底，美国《时代》杂志选出2010年度最具影响力的百大人物，陈树菊再度上榜。
这些世人看来炫目的荣耀，在陈树菊眼中，却“没什么重要的”。有趣的是她对这些荣耀，都是以蔬菜“记录”。她数算着：上次《福布斯》名单公布，一群记者进菜场用镁光灯对着她猛拍，“那时我正在捡地瓜叶”；后来《时代》杂志选她为英雄，又一群记者涌来，那天她在整理龙须菜；两个多月前，香港港澳台慈善会一群人特地跨海到台东来拍她卖菜，她手上正忙着将辣椒装袋。
1950年出生的陈树菊，小学刚毕业，母亲因为难产求医，医院却要求先交5000元的保证金。“我看着父亲一家借过一家，等到钱筹来了，妈妈已经没了。”陈树菊说看着几个弟妹，她一下子就长大了。身为长女，小学毕业的她放弃升学，接下家里的菜摊生意，开始起早赶晚的卖菜生涯。
陈树菊18岁那年，三弟突然病重，缠绵病榻一年多，家里的积蓄全部花光。台东医师建议转送台北台大医院，但哪还有钱呢？仁爱国小老师黄顺忠在校内发起募捐，师生5元、10元为陈家募款，可惜还是没救回弟弟的命。
“大家这样帮我们，我就下定决心，有能力了也要帮助没钱的人。”陈树菊说。17年前，父亲过世后，她慨然捐出100万元给母校仁爱国小成立“急难救助金”，好让像她一样贫穷的孩子能得到及时的帮助，也算是对当年母校的回馈。
许多人好奇，一个菜贩哪来这么多钱可捐呢？“东省西省，就可以省出很多钱！”陈树菊举例，从1996年，她每年捐出3．6万元资助阿尼瑟弗儿童之家的3名院童后，她就在家里准备了3个小纸箱，每天下工后，把身上的零钱分成3份往箱里丢，不用算，“你放到忘记，就有钱了”。所以“人人都可以行善”。
阿尼瑟弗儿童之家院长吕立汉记得有次到陈树菊的菜摊，她突然说：“吕院长，我要捐钱给你。”吕立汉没想到她一开口竟要捐100万。
陈树菊传奇里面最感人的元素，是来自于她出身平凡。平凡、刻苦、淡泊到了极致，仿佛是种忘我的修行；把物欲降到最低，去除任何享受。其实工作正是她的享受。她说：“我很爱工作，不然怎么可能一天为了卖菜做16个小时？”一切所有涓滴成流，全都捐了。
她说吃饱、睡饱就足够了，其他都是多余。她不买华服，“我又不出门，用不到好衣服，路边摊的就很好了，一件200，我还要杀到3件500。”
她总是睡在地板上，不是买不起床，而是“习惯了”。年轻时学卖菜，冬天暖被窝让她半夜舍不得起床赶批发，她发狠睡在地上，“才不会睡过头”。一睡，就将近50年。即使是上回赴美领奖，下榻豪华饭店，“床铺都是好好的，我都没动”。整夜她居然是蜷卧在地板上，陈树菊自己也笑起来，“连陪我去的官员早上都吓一跳。”
有人邀她拍商业广告；还有人要当她的经纪人，她都婉拒。她认为卖菜就是她挣钱的方式，其他的她不会，也做不来。“钱的事情，一定要清清楚楚。”她说。即使有客人说“零钱不要啦，捐给你做善事”，她也不收，“你来买我的菜，就是支持我了。”台湾“卫生署健保局”拍公益广告是她惟一接受的广告邀约，她要求到菜摊旁拍摄，免得耽误卖菜，惟一的报酬就是身上那件“健保局”的黑色Ｔ恤。
从纽约回到熟悉的家乡，陈树菊在市场里待得更晚了，因为她有了新目标：凑足1000万元成立“陈树菊基金会”，帮助穷人付学费和医药费，这些都是她童年所匮乏的。


(本文来源：青年参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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