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税同权”重点在争权而不在退税

沩水云飞

如果给外来人口退税，在税收方面对本地户籍人口又造成了不公平。我们不能不承认，外地人涌入对城市资源的挤占也是一种客观事实。

“纳税人因为户籍原因，在纳税地得不到与户籍纳税人同等权利的，可以申请所得税的减征、免征和退还。”近日，一则《征集签名，要求地方政府给外来人口退税》的微博，引来了数百名网友的签名。博文的发布者称，已将关于修改“个税法”的建议信及网友签名，寄往全国人大常委会，目前尚未收到答复。

现行户籍制度捆绑着高福利，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既然地方政府不能给外来人口同等的纳税人权利，自然也就不能要求外来人口尽同等的纳税义务，这似乎是最起码的权利义务对等原则。平心而论，这样的浅显道理很容易打动人心，因此很多人都支持这样的“给外来者退个税”提议。然而，站在理性的角度来思考，这恐怕又是经不起推敲的。

马光远先生说，不能创造一个不公平，解决现有的不公平，不能用错误去解决错误。意思是说，如果给外来人口退税，在税收方面对本地户籍人口又造成了不公平，这又是一个错误。给外地人退税可能对户籍人口不公平，这样的解释可能令很多人难以接受，但我们也不能不承认，外地人涌入对城市资源的挤占也是一种客观事实。

然而更重要的方面可能还不在这里。熟悉税法的人应该知道，税收有三个基本特征：强制性、无偿性、固定性。强制性是指国家以社会管理者身份，凭借政治权力征税，而不是凭借财产所有权征税。无偿性是指国家征税对具体纳税人既不需要直接偿还，也不付出任何形式的直接报酬。固定性指国家征税必须通过法律形式，事先规定课税对象和课征额度。

税收的强制性决定了，只要你是国民就负有同等的纳税义务；税收的无偿性又决定了，具体到纳税人个体，福利与纳税并不能直接划等号。户籍制度下的福利和权利不平等是一回事，基于国民身份的纳税义务又是另一回事；所谓“无代表，不纳税”，与“无同等福利，不同等纳税”并不能简单等同。

举例而言，倘若外来人口可以因福利不平等申请退个税，那么相比大城市的福利，中小城市的福利也相对较差，甚至要差很多，可他们的个税缴纳税率是完全一样的，是否中小城市的居民因此也可以申请退个税呢？再比如，相比穷人，富人往往纳税更多，如果税收和福利是直接等价交换的关系，那么富人是否理所当然享受更多的政府福利？难道这不正是我们所长期批判的吗？“同税同权”虽然是全新提法，却本来就应该是一种常识。只不过，不能因为暂时的“权不同”就去诉求“税不同”，而正应该是因为“税相同”而去诉求“权相同”。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路径，前者是消极的后者是积极的，前者非但违反了税收的基本特征，而且还会让“同权”在后退的路径上越走越远，越发为应该取缔的户籍制度提供了存在合理性。所以在笔者看来，为外来者退还个税，既不合理亦不可行，“同税同权”的重点仍在争权而不在退税。

来源：三晋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