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青瑞：青草芳香

dongzi

前一段时间，高温多雨，草坪上的草在雨水的滋润下一个劲地疯长。天气晴好的上午或傍晚，小区里或人行道旁的草坪上，总能看到一些园林工人斜挎着割草机在那里忙碌。当高速旋转发出轰鸣声的刀盘一触碰到青草，一种尖利刺耳的声音便响彻四周，仿佛是那是青草疼痛的叫喊。草被割下来后堆放在一旁，经太阳一晒，浓郁的芬芳就在空气中弥漫。这种青草的芬芳用醉人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深深吮吸一口青草的芳香，脑海中立即泛起对过往的一些美好记忆。
　　小时候在农村，出门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小河两岸花草众多，盛放时节，就是满眼的风景。小时候不懂欣赏，只是觉得那是一个好玩的去处。爷爷在世时，养了十几只羊，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拿上镰刀和背篓去河边割草。割回来的草既作当日饲喂之用，也为遇到不好的天气无法外出放羊时储备之需，如果割回来更多一些青草，一时吃不了还会晒干留作过冬。爷爷为调动我们帮他割草的积极性，常拿出一分两分的零散钞票或几粒糖果作为奖励。因为青草不难获取，所以我们也乐意通过自己的劳动成果获得一些零花钱或品尝美味的糖果。割草时，我们熟知，哪些草羊爱吃，哪些草羊不爱吃，所以在割草时既要讲究数量又要讲究质量，尽量满足羊的口味。
　　只要出门去割草，一般都会割上结结实实满满一背篓才回家，这样足够羊吃上一阵。到了夏天学校放暑假，我们除了干其他农活，还需要割更多的草，割完的青草就铺在院坝上晒。青草在硋割时清香浓郁，在太阳下晾晒时，还会持续散发出醉人的芬芳，仿佛太阳的味道在其中。我一直相信太阳是有香味的，因为割下来的草被晒了会散出芬芳；被子放到太阳底下晒后，也有特别好闻的气味；在河里洗完的衣服，被太阳晒干后穿在身上，也有清爽舒服的味道。
　　夏天，我最喜欢去割草，既喜欢割草时青草的味道，又喜欢太阳把草晒干后的味道。当干草成堆后，我喜欢在草堆上躺着，口里叼着一根草，晒太阳或看星星，回想一遍刚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快乐便像泉水一样哗哗而来。随着夏天过去，看着爷爷把一堆堆暗青色的干草打捆储藏起来，心里就特别有成就感。这些草是爷爷那十几只羊过冬的口粮。别人家的羊过完一个冬天，掉膘都掉得很厉害，只有我爷爷的那群羊依然是肥肥壮壮的。原因有二：一是过冬草料储备充足，而且还是美味又营养的青干草，这无疑是保障羊只良好食欲的重要方面。二是爷爷精心饲养。为了给羊群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爷爷一天好几遍地清扫圈舍，在羊只爬卧的地方铺上沙土，天冷时还增加精料的投喂。爷爷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到了年底需要补贴家用时，羊只能多卖点钱。卖完羊后，爷爷也拿出一部分钱给我们买点小玩具或者平常很少吃到的点心糖果等，这也足以让我们开心好几天。
　　现如今，我已远离家乡从乡村搬进了城里，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爷爷早已离世多年，家中就再也没有养过羊，也再无人用奖励的方法引诱我去割草喂羊。然而，躺在草堆上，嗅着青草的芳香晒太阳看星星月亮的场景却时常在心头浮现。
　　我喜欢草的香味，喜欢躺在草堆上仰望天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