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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杨春光做梦也不会想到,县领导会到他家走访,而且是“偷偷摸摸”的暗访。
当一辆车在家门口戛然而止,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车轮辗起的半米来高的尘土,吓得门口吃食的两只母鸡狂扇着翅膀惊叫着跑远,杨春光不禁心头一紧。他移步至院子,躬腰缩脖,瘦高的身形瞬间矮了大半截,形如核桃似的脸象被盘了一样,刹那间变得异常红润,凸起的条条青筋浸染成紫褐色,几乎是悬挂在核桃上的两个大眼珠子惊恐地紧盯着门外,两只手一前一后摆在胸前,内勾着的双脚似乎随时准备发力,就象一只听到黄雀俯冲之声而被迫迎战的螳螂。
杨春光属于条件反射,虽然他不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但他猜得出来人所为何事。如果不是妹妹一家,肯定就是镇里来的干部,除此之外不会有什么其他人上门。妹妹一家没提前打来电话,那肯定是镇里的干部。他推测,最近可能又要有什么重大活动,来人的目的就是预防他缠访闹访。
在有着九百多户四千余口的高堂村,杨春光是出了名的上访老户,也是硕果仅存的贫困户。上访让他无暇顾及生产生活,即使如此,他却坚持拒绝脱贫攻坚的任何帮扶,好象发家致富会要了他亲命似的。俗话说,皇上不急太监急。为此焦头烂额的倒不是杨春光,而是村镇“连心”工作队,特别是脱贫攻坚责任人——村支部书记许佳宽。因为一户不脱贫,一村不摘帽,乡镇不脱钩,全县不收兵。杨春光成了高堂村的一道门坎,迈过去就是门,迈不过去就是坎。
出租车刚停稳,副驾驶率先下来一个精神小伙,动作十分敏捷,一边埋怨司机没好好看路,一边伸手去拉后排右侧车门。而右侧车门里,先伸出一只黑色皮鞋,缓缓落地,右手随之抓住车门框,稍停片刻,车里传出一声“嗨哟”,单凭发声的力度可以肯定不是在呻吟,而是在激活身体的某些器官,以推动自己顺利下车。随后,一个男人豁然站了出来,看上去四十来岁,相貌和身段酷似电影演员张涵予,上身穿白色短袖,下身穿灰色西裤,与其气质略显违和。“这段路真该修修了,都快散架了。” “张涵予”下车后对开车门的小伙子讲。
杨春光的房前屋后全是树,主要是速成的窜天杨和生长十分缓慢的银杏树,门前还有两棵梧桐一棵石榴。十月的秋风,吹得树叶瑟瑟作响,不时有许多叶子飘飘摇摇落到地面,干涩的绿和丰满的黄夹杂在一起,让人感受到秋高气爽的舒适。在“张涵予”看来,四下都是满眼的收获和希望。他想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流行语,“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树是那个时候评价农户贫富的指标之一,而眼前被树木环绕的院落却与当下的环境格格不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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