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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倌儿

发表于 2021-11-13 13:29:08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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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学报 刘庆邦
选自刘庆邦最新短篇小说集《心事》。在这些小说里,刘庆邦用精炼的笔法,展现了质朴天然的人情世道与至纯至美的人间真情。故事里有痴痴守望未婚夫的农村少女,有深爱妻子的矿工,有在困境中惺惺相惜的恋人……通过对“爱情”这一永恒主题的表述,呼唤人性的澄澈纯净。本篇讲述了车倌儿赵焕民与窑嫂宋春英之间的爱情故事。这对青年男女同病相怜,在艰难生存的境遇中,由惺惺相惜而渐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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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骡儿吃饱了,在眯着眼儿晒太阳。天很蓝,太阳很好,阳光照在人身上穿透力很强。每天这个时候,宋春英该去打麻将了。窑场大门口右侧有一个饭店,去那里吃饭的人不多,去打麻将的倒不少,饭桌变成了麻将桌。每天,打麻将的至少开两桌,有时开三桌。有上手打的,也有围观的,每个麻将摊周围都站了不少人。周围的人不光是看,还押钱。见哪个人手气好,就往人家面前押钱。人家若是赢了,押钱的人就跟着沾光,押下的钱就可以翻番。如果人家输了,押的钱就被别的赢家收走了。他们把麻将在桌面上磕得很响,嘴里还胡乱骂着,饭店里甚是热闹。打麻将的有男有女,其中不少人是宋春英的老乡,从口音上,让宋春英觉得亲切。从一定意义上讲,宋春英是冲着乡音去的。可今天还去不去打麻将呢?宋春英有些犹豫。要是她去打了麻将,那些参与打麻将的车倌儿到窑下又会乱说,赵焕民又会知道。她倒不是非要听从赵焕民的劝说,一个她雇佣的车倌儿,与她非亲非故,她听不听两可。可是她得承认,赵焕民的话确实有道理。她丈夫活着时,丈夫打麻将有些上瘾。那会儿,是她劝丈夫别打了,丈夫就是不听。为此,她和丈夫骂也骂过,打也打过,为了惩罚丈夫还不让丈夫上她的身,丈夫到底还是改不掉。现在的事情是,她成了成天打麻将的人,别人劝她不要再打,这算怎么回事呢?她对自己说,算了,不去打了。她在屋里转了转,心神还是有些不安。丈夫死了,儿子去县城上学不在家,她在家里待着干什么呢?窑上没有学校,附近农村也没有学校,宋春英听了别人的介绍,只好把儿子送到县城的私立小学去上学。私立学校收费高,一个学期一千多块。为了儿子将来的前程,宋春英认了。窑上离学校几十里,儿子一上学就得住校,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晚上睡觉时还要妈妈搂着,拉个屎还要妈妈帮他擦屁股,现在却要一个人住校,吃喝拉撒睡,都是自个儿管自个儿,真是让人心疼。还有,校方每月向每个孩子收取的伙食费是一百三十元,而孩子能吃到一百元钱的东西就算不错。粮价菜价都那么高,孩子能吃到什么呢!她问过儿子,每天能不能吃饱。儿子说能吃饱。她问儿子几天拉一次屎。儿子说不知道。连几天拉一次屎都不知道,可见儿子是吃不饱。宋春英没办法,不能因为儿子吃不饱就不让儿子去上学。有人唱山歌,喉咙沙哑着,但调子很苍凉,唱得很好听。那人唱的是:黄连开花儿一肚肚苦,骡儿家的苦水跟谁吐;煤窑窑开花儿黑加黑,下辈子拴我脑袋也不来……宋春英赶紧从屋里出来,想听那人多唱会儿。那人唱着出了窑上的大门口,就不唱了。她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神儿,不知道赵焕民会不会唱这样的山歌。赵焕民既然会拆字,会解字,大概也会唱山歌吧。这天宋春英把自己管住了,到底没有去打麻将。她从床席下面翻出那只没有绣完的鞋垫,坐在门口一针一线绣起来。鞋垫是两只,丈夫活着时,她已经绣完了一只。鞋垫上的花样子是她从老家带来的,上面除了有喜鹊梅花,左右还各有一个字,一个是“恩”字,一个是“爱”字。这样的鞋垫当然是为丈夫绣的,左脚鞋垫的“恩”字刚绣完,丈夫就出事了,右脚鞋垫的“爱”字就没有接着绣。她想还是绣完吧,就算丈夫不能再用,权当寄托对丈夫的一份思念,权当打发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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