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子尘
一
老赵家,挨镇上不远,父亲是赤脚医生,守着大队部卫生所,给社员抓几粒去痛片、ABC,或打几支柴胡、鱼腥草之类的小针,为他们解决头疼脑热小毛病。但来的,更多是找他看眼睛,望舌头,搭个脉,喝他从田间山中采来的草根汤,或是插根银针点柱艾,病看了,年底还不会被扣工分。
老赵初中毕业回了家,父亲没让老赵参加生产队劳动,半劳力,没几个工分,不如呆在卫生所,学本事。他早就有盘算,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门行业,卫生所这地盘,是非子不传的。赤脚医生,工分不多,但逢年过节,不用索取,那些受恩泽的患者,经常割肉提酒毕恭毕敬送上门,搁下拨腿跑,怕他家不收,大队书记大队长看了也眼红。当然,嫉妒归嫉妒,没人跟他家过不去,吃五谷杂粮,谁敢说不生病,损人不利己,傻瓜才会干。
但老赵不稀罕,守着卫生所,别说替人看病了,自己都要憋出病。他从小喜欢听大人讲江湖,什么飞檐走壁,刀枪不入的,神往那些没看过的山,没见过的海,还有车水马龙的城市。
他喜欢坐在村口石条凳,托张小脸望天空,可乡村天空太小了,就像大山箍岀的木盆。他好羡慕在天地之间盘旋的鸟儿,时不时,就越过四周的峰峦。
可那年头,哪里有江湖,离开村子几天,没有大队开的介绍信,岀门都有可能被当坏人抓起来。
十四岁那年,老赵看到的世界开始有变化。
往年,逢镇上墟天,人们只是揣着各种票证,捏着岀汗的纸币,挤在供销社柜台前摆队,伸长脖子,等待扯几尺布料,或秤几斤粗盐,或打一瓶煤油。甚至还有人不买东西也排队,待到排到他,冲营业员一声傻笑,望望那些商品后,又依依不舍退出队伍。
不知不觉中,供销社里拥挤的人变少了,集市上,陌生面孔和新鮮事儿多起来,那些戴着市管会红袖章的市管会干部,不再抓投机倒把,也不割资本主义尾巴了,开始挨个撕票收那些摊摊设点做生意人人的管理费和卫生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