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古浪3尘肺病人微博获救援

初卫平

                                            甘肃古浪3尘肺病人微博获救援



　　洗肺手术浑浊的冲洗废液。1月15日，来自古浪县的尘肺病人杨德新、马俊山、李发海每个人洗出了24瓶灰色液体，液体里的灰尘是他们在金矿里打工时吸进去的，如今成了病魔的根源。

　　整整一天，“北京厨子”以极快的频率刷新自己的微博。看得出，他的精神高度集中。

　　当天上午9时，来自古浪县的尘肺病人杨德新、马俊山、李发海被推进了中国煤矿工人尘肺病康复中心的手术室。

　　几个小时后，洗肺完成。每个人洗出了24瓶灰色液体，液体里的灰尘是他们在金矿里打工时吸进去的，如今成了病魔的根源。

　　“这一下我得多活多少年啊。”手术后，三期尘肺病人杨德新笑着说。前一天，“北京厨子”带着他们去海边看海鸥，“这一切看起来有就有点像是真的童话”。

　　三名尘肺病人洗肺的医疗费用全部来自网友捐助。这样的救援故事让这个冬天增添了一丝温暖。

　　微博里的“童话”

　　周俊山(微博)绝没有想到，一条微博会改变自己的求助路径。这是一个童话故事的开头。

　　此前半个月，周俊山怀揣着矿工们凑的5000元钱，进京求助媒体。后来，在媒体朋友的帮助下，周俊山在微博上发出了求救信息。

　　在此之前，微博离他很远。之后，微博开始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北京厨子”是这条微博进而是这群尘肺病人命运的关注者之一。

　　2010年12月23日中午，“北京厨子”在微博上发布：“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冒险。我愿意押上我所有的一切去拯救这124名矿工。为此，朋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哪怕是一次次地转发。我需要你们，我们一起，尽最大努力，挽救124名同胞的生命。”

　　12月24日，“北京厨子”踏上了救助之旅，更多的网友加入了这个救助团队。他在微博上写道：“古浪，一个冬天的童话。”

　　两天前，周俊山在北京时，在网友的帮助下设立了一个救助账号，希望能得到一些捐款。但是，前后只收到了500元。

　　“北京厨子”发现，没有捐款使用细则，这是网友救助最大的心结。后来，经古浪县法律援助中心主任刘杰律师见证，制定《古浪尘肺救助专用款项适用规则》

　　“北京厨子”说，到目前为止，一共收到16万余元捐助。账户只有兰州大学生后援团一名指定团员和周俊山知道密码，这笔款项在帐户使用规则约束之下，将由患者代表周俊山决定如何使用，由网友进行监督。

　　1月12月，救助团队把周俊山等4名尘肺病人带到了位于北戴河的中国煤矿工人尘肺病康复中心，这是张海超曾经洗肺的医院。1月15日，三名尘肺病人被推进病房洗肺(周俊山体检没有通过)，他们的医疗费用全部来自网友捐助。

　　周俊山也在微博上公布了“北戴河第一次洗肺账目”。周说，他还在学习使用支付宝。“我没有文化、不会电脑，但有一颗心，不会贪污一份钱”，这是周的承诺。

　　“不想被看成是炒作”

　　1月15日，整整一天，“北京厨子”以极快的频率刷新自己的微博。看得出，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他为三名患病民工的成功洗肺而高兴。

　　凌晨时分，“北京厨子”却有点发怒了，他在微博中写道：“这个国家的报纸并非只有一个版面，只够留给钱村长。65万人的生命，每年近10万的尘肺死亡数字，是拷问这个国家良心的时候了。媒体，你们不能太嗜血！你们的冷漠一样在杀人。”

　　他说：“周俊山曾经在房间里跺着脚喊：难道我们124条命就比不上人家1条命的十分之一？”

　　媒体怎么了？“北京厨子”说，到达古浪后，发现微博上“救助古浪尘肺病人“的热度在降低，“乐清事件”成了微博上的主题，媒体也将关注的焦点放到了乐清。

　　在微博上呼风唤雨的“北京厨子”彻底被打回现实。媒体的聚光灯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打到古浪，这就意味着引起相关部门重视的可能性将大打折扣。

　　“这可能是人类社会的一个特点，但还是觉得很沮丧”，“北京厨子”对记者说，他本来只是想制造一个新闻点，然后吸引更多的网友关注，让媒体通过关注“北京厨子”来关注尘肺病人维权事件，减少报道阻力，让这一事件获得更多的曝光率，但是，他寄予厚望的新锐媒体一个都没有到。

　　“北京厨子”表示失望，而他必须扛下去，以致压力较大，“本来只想扛一个星期，现在三个星期还没完”。

　　“北京厨子”否认自己是炒作，把自己暴露在公众面前，这不是他喜欢的出名的方式，“网络上可能有人在说，我是为了出名来炒作，这是挺无耻的，听起来，自己也觉得挺无耻的”。

　　已经有另外一些地方身患尘肺病的农民工找到了他，这令“北京厨子”感到不安。他担心自己会成为尘肺病人救助代言人，事实上，他并不想成为代言人，“我是一个结果主义者，只是履行作为一个公民的承诺，把(古浪)这个事情办好了就完了”。

　　“北京厨子”说，三名患病民工洗肺之后，他亲历亲为的救助将告一段落，“我希望自己能退出公众生活。也许‘北京厨子’就不存在了”。

　　据媒体报道，1月13日下午，曾因“开胸验肺”而引起全国媒体关注的河南尘肺病患者张海超前往甘肃省古浪县黑松驿镇，声援古浪尘肺病人维权行动。

　　【新闻延伸】

　　维权无力

　　古浪县还有100多位患病民工等待治疗，筹集的钱远远不够。“北京厨子“说，最理想的目标是协助古浪县政府在当地的医院增添应有的医疗设备，让患病民工可以在家乡的医院免费洗肺。

　　但事实上，洗肺无法挽回一个健康的身体。至今为止，古浪县尘肺病民工的索赔并不顺利。

　　自2009年4月发生尘肺病案例之后，古浪县政府派出工作组，出面与这些农民工打工的金矿进行协商，但近两年内，至今没有获赔一分钱。

　　据古浪县政府调查，1984年至2009年期间，该县黑松驿等乡镇农民群众曾有酒泉市肃北县和其它地区金矿、煤矿等粉尘作业环境务工经历。2010年1月份有416人反映有相关务工史，之后陆续又有44人反映有相关务工史。全县确诊尘肺病例157人，共有11人死亡。

　　农民工无法证明自己的劳动关系，维权的难度显而易见。当地政府官员评价说，这些农民工是“文盲+法盲”，不懂得保护自己的权益。但另一方面，政府监管也出了大问题。

　　“法律保护体系的脆弱还体现在法律的执行力差。”一位职业病防治专家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我国的相关法律体系不可谓不齐备，法律虽然做出了规范，但企业不依法行事，职业病防治分工也不是太顺畅，“工作现场是安监部门在管，但基本上没人管，体检属卫生部门管，但体检率很低，不到20%”。

　　事实上，《中华人民共和国尘肺病防治条例》早在23年前就有了。而且，这一条例至今生效。1987年，国务院颁布的《尘肺病防治条例》中明确规定了，从雇主到工会、从卫生行政部门到劳动部门在劳动场所防治尘肺病应该承担的责任。

　　一个被广泛引用的数据是，我国接触职业病危害因素的总人数超过2亿。其中，农村进城务工人员约1亿，还有留在乡镇企业从事工业劳动的1亿多农村劳动力。

　　前卫生部副部长蒋作君早在2005年全国职业病防治电视电话会上，就将职业病危害定性为“一个重大的公共卫生问题和社会问题”。

　　这一论断正在被印证。随着近年职业病或疑似职业病的集体暴发，群体性事件的风险显而易见。

　　据2009年5月22日卫生部办公厅关于2008年全国职业卫生监督管理工作情况的通报，2008年共报告尘肺病新病例10829例，死亡病例613例，晋期病例811例。新中国成立至2008年底，累计报告的尘肺病病例达638234例。

　　由于职业危害具有群体性，致死、致残率高以及难以治愈等特点，社会影响非常恶劣，造成了许多家庭、地区乃至社会的不稳定，甚至引发诸多社会矛盾。

　　尘肺病患者面临“病无所依”境地

　　律师建议探索尘肺病患者治疗与保障基金制度

　　“现行法律和政策构成了一套职业病诊断、鉴定、工伤认定和职业病待遇评估发放的制度。这套制度的制定宗旨是保护劳动者健康及其相关权益，但制度本身因其设计性的缺陷，使得大量尘肺病患者的权利救济受到障碍。”北京市京都(深圳)律师事务所律师罗延飞对记者分析说。

　　罗延飞代理了多起尘肺病人维权案例，目睹了这些尘肺病人身缠病痛而维权无路的现状。在他看来，尘肺病患者的权利救济的障碍，一是尘肺病患者特别是离岗多年后患者的工伤认定问题，地方性法规忽略了尘肺病长期潜伏性的特征。

　　除了无法证明劳动关系而不被认定为工伤的患者外，还有大量离岗多年的员工，在被确诊为尘肺病后，往往被劳动部门以时效为由不予工伤认定。

　　二是《工伤保险条例》中对于职业病患者后续治疗费规定的缺失。对于尘肺病患者对于后续治疗费的诉讼请求，法院往往以最高人民法院2003年12月4日发布的《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驳回，该《解释》第十一条规定，雇员在从事雇佣活动中遭受人身损害，……属于《工伤保险条例》调整的劳动关系和工伤，用人单位的劳动者，因工伤事故遭受人身损害，劳动者或其近亲属想人民法院起诉请求用人单位承担民事赔偿责任的，告知其按《工伤保险条例》规定处理。”

　　其最终的结果就是《工伤保险条例》并未与《职业病防治法》第五十二条实现无缝对接，未明确规定后续治疗费。导致尘肺病患者后续治疗无钱可治，无法实现“病有所医”。

　　我国尚有大批的尘肺病患者因不能确认劳动关系或者找不到原雇主而无法得到及时的救治，其家庭因病致贫，债台高筑，陷入生活绝境。

　　罗延飞律师建议从立法层面上探索尘肺病患者治疗与保障基金制度。赋予政府根据高粉尘作业企业的产值，按照一定的比例提取尘肺病防治费的职权，建立尘肺病患者治疗与保障基金，专款专用，为那些已经确诊为尘肺病的患者在尚未获得工伤待遇之前，提供救急性质的治疗费用和基本生活保障。
初卫平摘

星星

初卫平

感谢李老师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