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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岛

发表于 2021-12-6 01:02:30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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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十月》2016年第5期 曹军庆  
精彩导读
因为办杂志,这四年我客居武汉。在武汉我先后租住过四个地方,大体上这四个地方都在东湖之滨。每天早晚我都会到东湖去走一走,有时半个小时,有时一个小时,时长不等。有位深圳朋友来武汉,我陪他游东湖。那天我跟他说,嗨,东湖真大啊。我那位朋友沉默了一会儿说,嗨,大海真大啊。随后我们哈哈大笑。我想我对东湖的那份情意,我深圳的朋友可能体会不到。东湖应该是武汉最迷人的地方,至于它到底有多么迷人,我作为一个异乡人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体悟。
我在东湖回望我过去的生活,写着县城里的故事。县城里的故事是我熟悉的故事,我在写着那些故事的时候,内心里有种绵绵不绝的悲伤。那是一种独有的悲伤,也是一种独享的悲伤。我在文字里走着安陆县城的大街小道,遇见安陆县城的各种面孔。那些被改写的故事,那些想象中的故事,在土层下面有密长的根须。写作的奇妙之处正在于:有时候写作就是遇见,有时候写作就是降临。遇见什么,或者降临什么,在遇见或降临之前,都不会有任何预设的征兆。而在遇见或降临之后,也不会有任何证明——能够解释所有这一切的缘由。我似乎找到了我写作的领地,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写下去,一直去写那座名叫安陆的县城(在我的小说里它叫幸福县)。在我写着安陆故事的时候,东湖就在我的身边。它辽阔、静谧。我以为我不会为东湖写点什么,那不是我可以去写的地方。因为我距东湖太近了,我就住在东湖边上;同时我距东湖又太远了,因为我是一个异乡人。
可是我的这种想法没过多久就被改变了,可见作家都是多么善变的人啊。有一天,我来到了落雁岛。落雁岛是一个很荒僻的地方,相对于东湖磨山,落雁岛确实要荒僻得多。在我客居武汉之前我知道东湖里面有磨山,但我并不知道东湖里面还有落雁岛。去落雁岛的缘由我并不想提起,但是落雁岛的荒僻吸引了我。随后我又多次去过落雁岛,当然是每隔上一段时间就去一次。我当时突然想到,如果把这座荒僻的湖中小岛给我,我将如何在这座岛上“布局”呢?“布局”是突然从头顶的太阳降临到我脑子里的一个词语,我在那一天再一次遭遇到了降临。一种尖锐的刺痛,和一种无以言表的喜悦。我开始想:我要不要写一本《东湖故事集》?东湖里面应该有很多地方可以写出很好的故事,落雁岛只是其中的一个。我在脑子里一一盘点那些地理位置,想着真要把《东湖故事集》写出来了将会是一本怎样的书。我极其认真地做着这样一个计划,尽管我也知道,这个计划很可能会无疾而终。人生有多少计划终会落空啊,想想都会心惊,可是我们仍然在计划人生。计划这种东西——或许是我们活在世间少有的那些仍能窥见到光亮的孔洞,所以我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那些终将落空的计划。黑暗的事情太多了,没有谁愿意去封堵那些仍能窥见到光亮的孔洞。
《东湖故事集》是从《落雁岛》开始的。我相信其他那些东湖故事如果真能出现的话,也一定是凭空得来的。《落雁岛》是这本计划中的书里面的一个“引子”,毫无疑问,它的故事也是凭空得来的。我那天站在荒僻的落雁岛上,想着如何去“布局”它。我在前面说过,“布局”这个词语从阳光中像纷披的银针那样扎入到我脑子里去了。如果我真要叙述这样一个岛的话,那么它会是一个怎样的岛。这个岛上将会重新出现哪些树木、哪些道路、哪些建筑和哪些物品?更重要的是将有哪些人来到岛上,他们将在这个岛上干什么。天啊,他们在这儿干什么?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放眼望去,辽阔的东湖山清水秀。当我想到这里,为什么突然有了一阵心悸?心悸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我眼前发黑,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种恐惧。我这才意识到东湖里的故事并不全是风和日丽,也并不全是山清水秀。在山清水秀的背面,一定还有你意想不到的面目。
心悸与恐惧在很多时候是隐藏着的,它不动声色地蛰伏在哪个地方。在正常的秩序当中,在不苟言笑的表情和正襟危坐的姿势里面,在欢快的喜庆背后,在一场小心翼翼的谈话之中——在正说着话的间隙,在把酒言欢或彼此拥抱的时候,会不会有某种心悸、会不会有某种恐惧突然涌上你的心头?你能说你没有吗?站在落雁岛上,我握着自己的“心悸”,开始虚构另一座落雁岛。我亲眼看到,在我所虚构的那座岛上,有些事物和我脚下这座岛上的事物正在严丝合缝地重合,而另一些原本没有的事物也在慢慢生长。它有一些光亮,也有一些阴影,正像我所置身其间的这个地方。我清楚地看到了阳光,也清楚地看到了阴影。
当我写完《落雁岛》之后,我曾经这样询问过我自己:你为什么要虚构狂欢?难道我们还不够欢乐吗?我也这样询问过我自己:你为什么要虚构化装舞会?难道我们身边的假面还不够多吗?这样的自我询问当然没有答案。但是你好意思把虚构的那层面纱揭掉吗?那样一个荒僻的落雁岛,一旦褪去虚构——那个真实的落雁岛还能剩下什么?落雁岛里面到底还有什么?
——曹军庆
很难说它是一道门,那么不是门它是什么。看上去那地方那么破旧,没有栅栏。外表很像是废弃了的什么地方,但又不是或者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是废墟,不是废弃工地。当然也不是院落,不是养殖场。什么都不是,普普通通一处凹槽,下雨时满是泥泞,勉强能容一辆车过去。两边是水泥墩子,表皮已破败,露出里面的碎石块,裂缝里夹着枯死的草茎,但看上去仍然像是障碍物,像是一道门两侧的石礅子。中间刚好能容一辆车通过,这便是入口了。由西往东,从武汉市的二环线到徐东大街,从徐东大街驶上欢乐大道。继续往东,车行十来分钟,再从欢乐大道的高架桥上下来。往东湖深处走,在树荫掩映的岔道口,如果往右拐那便到了沙湖水果批发市场,当地人叫它“沙湖果批”。果批里的生意十分萧条,见不到几个人影。路上只有向左拐,才能进入这个入口,但是没人知道它是入口,此处无比荒凉。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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