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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光明日报 曹多勇
【中国故事】
/一叠/
闺女长大后经常问我妻子:“你跟我爸爸是怎么认识的?”记得有一次闺女问话问的不是时候,妻子跟我和闺女都生着气。她跟闺女说:“我这一生做了两件最大的错事,一件是认识了你爸爸,一件是生下了你。”
妻子是我的学生。不过我跟妻子的师生关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师生关系。那一年,我大学毕业分配至一家陶瓷厂教育科工作。工作任务就是给年轻职工上文化课。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全民抓学习,全民爱学习,厂教育科分期分批轮训全厂的年轻职工。上政治课、上语文课、上化学课、上数学课。我学的是数学专业,就负责教授数学课。陶瓷厂是一家劳动密集型企业,职工家属上万人,年轻女职工占有不小比例。嘻嘻哈哈,上课下课,一大半都是年轻的女职工。妻子是厂职工医院的护士,显得跟生产车间里其他的女孩子有些不一样,话少,孤单。妻子安安静静地坐前排,别人不听课她听,别人说话她不说。一期轮训班开学,学生新来乍到,我两眼黢黑不认识几个人,就按图索骥,念作业本上的名字,将作业本对号发到他们手上。顺带说一说作业本上存在的问题,主要是记住他们的名字。妻子的作业本,只折一条折痕,没有按规定画竖线,我说了一声,她的脸色“嚓啦”一下红起来。第二天,妻子的作业本依旧没有画竖线,我就不好去说了。厂教育科培训年轻职工,不是正儿八经的学校,就不能按正儿八经的学校学生去要求。你可以要求他们,做不做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这一次,我把作业本交到妻子手上,就没说画线不画线的事。我看到她躲闪的一双眼里充满了怒气,好像说我就是不画线,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她为什么不愿去画一条竖线呢?事后,妻子说我这是找她的碴子,是看上了她写在作业本上的名字,想找一个碴子认识一下她这个人。妻子的名字跟别人不一样,在众多英呀红呀秀呀霞呀中,有那么一点别具一格的味道。不能说我没有特别地注意妻子的名字,但也不能说我一下就喜欢上妻子这个人。
轮训班一期三个月,大多年轻职工从车间生产一线走出来,把轮训班当作是放长假,上课做作业能马虎则马虎,只有少部分是认真学,想考职工大学,获取知识改变命运。妻子的愿望是考一所卫生学校,系统地学习护士专业知识。正是报名时节,她已经报过一个卫生学校,一个月后就考试。数学是主课,妻子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下课就问我。地点是教室,或是办公室。若是在办公室,她总是要拉上一个女同学做陪衬,显得很有分寸感。妻子的数学基础不太好,初中高中一路“放羊”跑过来。我俩同一年出生,她上学比我早一年,上初中赶上“文革”末期,数学基础差算正常。一个月后,妻子没考上,数学在意料之中地拖了后腿。妻子的心态倒不错,说两个月后再考一个学校试一试。先工作后考学的年轻职工都是这么一种心态,考上就上一上,考不上就回原单位上班。我主动提出替她补习数学课。那个时候,我动了一点“恻隐之心”,有那么一点“能帮别人一把就帮别人一把”的“高尚思想”。并不像妻子后来理解和歪曲的那样,是我看上了她,想找机会接近她,才主动提出帮助她补习数学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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