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那里有我们的父母,
有我们儿时玩伴,
那里是我们灵魂的家园。
蓟运河畔的北岳庄是我的家乡。
几乎每个周末我都会驾车回到老家。说起老家,应该是我们这些生长在村里却在城里工作、居住的“工作人儿”的魂牵梦萦,那里有我们的父母,有我们儿时玩伴,那里是我们灵魂的家园。
清晨,驱车拐进入村的河畔公路上,立马能闻到蓟运河水湿润的气息与水草味道。北方的初秋,泛黄的稻穗压得稻田矮了许多,河边灰白色芦花在泛红的芦苇顶上绽放,在薄雾中时隐时现……偶尔也能见到一条捕鱼的小船,在水中央,在薄薄的雾里荡漾,船桨声伴着苇塘里鸟的鸣叫声在平静的河面上回荡。
到了村口,妻与我同时按下车窗玻璃,放慢了车速,一来是欣赏路边池塘里盛开的荷花,红的、粉的、白的,墨绿墨绿的荷叶。二来这也是村里不成文的约定,本村人的汽车入村车速不能超过10迈,不管什么季节都要放下车窗。尤其像我们这些从村里走出去的人,见到长辈虽不必下车也要尽量慢行问候,否则,会被乡亲们耻笑,也会被家里长辈训斥。
村口,聚了好多等车准备出发打工的乡亲,有穿迷彩服的,有穿牛仔服,有穿着工装的,三五成群。戴着安全帽的是在外面搞建筑的,年岁稍大的男男女女是搞绿化的,他们有说有笑,等待来接他们工作的面包车。
十字路口的超市门前是村里的早市,有卖早点的、卖鱼虾的、卖蔬菜的……城里有的这里都有。乡亲们现在也不怎么在自家院里种菜了,更多的是种上了花木,菜园改庭院了。以前村里是有什么吃什么,现在是吃什么有什么。村里的蔬菜大棚、鱼塘虾池每天给城里送新鲜食材,剩下的足够本村村民吃的,价格比城里便宜。
村里的早市有个特点,就是不用吆喝,不用讨价还价。买的只管挑选,卖的只管看秤,祥和安宁。这里没有缺斤短两,你也可以没带钱来买,也不用刷微信,只要说一声。卖家从来不记账,反正都是村里的,续起来不是三姑二大姨,就是老表亲,只管拿去就是了。买的也从来不吃白食,下次再买一并结清。
“各家各户注意啦,昨天北二排的路已经完工,嘱咐好孩子别踩,明早才可以上人。今天北三排从李三家开始浇筑混凝土,北三排的各家各户早上把门前的路基洒一些水,一来防干二来防尘。对了,水也别洒太多了啊,和泥了就没法施工了……”这是我村第一大忙人薄书记在广播里布置工作。薄书记是个六十几岁的庄稼汉子,精力充沛,红脸膛,整天忙了前街忙后街:雨污分流管道改造、煤改燃气架管道、拆违、修路等等整天忙个不停。施工队最不愿在我们村干活,第一难过的关就是书记这一关,质量不用说,就说对村容村貌的影响,哪里不美观哪里一个“停”。即便是完工了也要拆,不管你废了多少工多少料。按照薄书记的说法就是“不能因为你的失误而让我们村民买单”“图纸是屋里出的,美观是眼睛出的”“庄子上的事就是咱们自家的事”等等。
薄书记说的,乡亲们也都积极配合。毕竟这几年村里垃圾不见了,臭沟变荷塘,街道宽敞了,路灯亮了,各家各户的门前屋后花木繁茂了。
周末我回到村上的老宅,总要把母亲从哥哥家接过来住上两天。母亲喜欢自家的老宅,自打父亲过世后,两个哥哥就把母亲接过去住了,只有我回来了才肯让母亲跟我待上两天。到了大秋季节,家家都在忙着秋收,这次来,母亲说不回老宅了,帮着二哥家剥玉米棒子。八十几岁的老人已经很健忘了,二哥是不愿让母亲干活的,但又拗不过母亲,生怕母亲感到自己没用,就留了一块地没用机收。二哥开车掰来玉米棒子倒在院子向阳的空地上,让母亲感受一下秋收的喜悦。母子二人坐在马扎上剥着棒子,母亲时不时地把剥好的玉米丢在玉米皮堆里,二哥总是不声不响地从里面捡起放在剥好的玉米堆上。母亲一边干一边说着陈年往事, 六十几岁的二哥像孩子一样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哄着母亲开心,听到母亲说到串台跑题的地方还要提问,把母亲的思绪拉回来,哄得母亲不时哈哈大笑。阳光照在母亲身上暖暖的,老人的脸上写满了满足与幸福……
今年乡亲们都入了合作社,收了秋土地就算流转出去了。庄户人对土地的情感不用说了,而最让乡亲们割舍不下的是围庄埝外蓟运河河滩上的芦苇。村上人管这地儿叫苇滩。十几公里的围庄埝外都是苇滩,苇滩能泄洪,能净化河水。早先老辈人靠织席编篓养家度日,也靠苇滩上生长的柳蒿菜度过饥荒。如今苇滩依旧滋养着这块土地上的人们。
如今村上的人们早已不再织席编篓了,而是把品质好的芦苇做成苇帘出口日本赚外汇,其次些的卖给造纸厂做造纸原料,再次些的就做成苇箔用于蔬菜大棚防寒及房屋建筑上。
而柳蒿依然是乡民们餐桌上的一道菜,据说柳蒿菜有保健功能,老辈人用柳蒿和芦苇根治各种瘟症,有没有道理我没做过考证,反正村上人们都爱吃柳蒿,凉拌、包饺子都行。
“玉米饽饽柳蒿菜,虾米小鱼人人爱。”这是庄上家家户户的标配菜系,也是外出游子们归来时的第一顿食谱。
村里在河边建立一块文化广场,大概有3亩地大小,是以前的垃圾堆改造的。这里有孩子们的游乐场、青年人的篮球场,也是村民们晨练遛弯儿,或者晚上散步纳凉、唱歌、跳广场舞的地方。别看白天乡亲们劳作都是迷彩牛仔之类的劳动装,回到家吃完晚饭就换上城里人一样的时装,村子立马年轻了起来……
我每次回家最喜欢的还是到平静的蓟运河上划船。晚饭后和妻子到广场散步,人聚得差不多了,妻子就和村里的大婶大妈们去跳广场舞,我则在河边找条小船独自一人,趁着夕阳的余晖在静静的河面上游荡。秋燕在天边飞过,晚霞倒映在清清的河面上,水天一色。这不正是诗人王勃所写的“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么。阵阵晚风裹着河里暖暖的湿气吹在人的脸上手上,仿佛婴儿般的亲吻;两边的芦苇伴着小船的波浪发出沙沙的声响。
转眼天色已暗,幽蓝的夜空有了星光,路灯光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一阵银铃般的歌声从广场方向飘了过来。“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十里哟荷塘十里果香……”
我仿佛闻到芦花飘香,不觉已陶醉其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