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饭

原上草

都说现在过节的气氛大不如前。现在的人，生活条件好了，总感觉心态要浮动些，喜欢过节往外跑。

一来是因为过节有假期，再者现在大家生活好了，条件稍好的家庭买上小汽车，到国内旅游也是想走就走，哪怕“高速路上看车展，景区门前数人头”也一样乐此不彼，虽嘴上时常抱怨，可怨过后一切照常。就说过个节吧，不愿自己弄了，都比较喜欢去馆子里订餐，这样也省去很多操劳，所谓“宁愿钱吃亏不愿人吃亏”......至于感觉，早已不存有昔日那种乐滋滋的喜庆和节日的庄重感了。不是吗？大多数人似乎还记得小时候过年的往事，而今，谁还记得在哪个馆子里过节的滋味？感觉那不过是在敷衍一个形式而已。         

正因这样一个情结，这次，我和妻子商量好，在腊月的二十七，我们提前办一顿年饭，请父母来家里，等到除夕，我们再到父母家去过。老百姓家，凡事讲个“情”字嘛，过年不能太随便。一切就这么决定好！

吃点什么，又开始犯难了。吃火锅吧，可重庆城就不差火锅，真要过年吃火锅，也显得有些随意了吧？况且父母年岁大了，喜欢吃清淡点的。想来想去，决定吃清汤鸡火锅：熬一锅鸡汤，合着猪蹄切成块炖得溜?，再买点毛肚、鸭肠、素菜煮着吃。觉得稍单调了，再弄点腊肉香肠之类的拼盘，总也算凑合起一桌年味来。

我们从上午买菜到摆好桌，折腾到了下午四点过，刚打理好，门铃响了。开门把父母高高兴兴迎进了门，在客厅坐下，母亲立刻把我女儿叫了过去，说过节了，祖母要给她发压岁钱，从衣袋里掏出五百元来递到小女手中。钱可是个好礼物，女儿的脸顿时如同绽放的玫瑰，喜形于色，乐不可支了。这一幕，让我心头升起了几分失落，酸酸的，因为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几位长辈挨个给我们几姊妹发压岁钱，自己显得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只能存在记忆中了。

等到妻子裹着围裙忙碌的身影消停下来，宣布开饭时，一家人靠拢饭桌坐下。大家都不喝酒，但过节嘛，还要有气氛，斟了几杯葡萄酒算是满足了觥筹交错的需求。年逾古稀的父亲显得很是兴奋，边夸今天的味道，边唠叨往年的情形，母亲则在一旁数落他话多了。

是啊，多年前祖母在世时，一家人居住在松藻矿山。每临近春节放假，外地工作的伯父和姑姑等，都会带着自家人，挤着火车再转公交车到达，拧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去看望祖母，一大家子团聚，其乐融融。

祖母特地做上一大桌琳琅满目的年夜饭团年。大人们都坐主桌，一群小孩，就摆一张小桌围着坐，分点菜下来，也像模像样。祖母是又累又高兴，老人家要喝点酒。待大家把她拥到“上席”坐稳后，倒上一杯白酒，她呡几口，酒下了肚后红光满面，笑逐颜开地叫大家吃菜，大家才开始动筷了。屋里热闹极了。

饭桌上主要不是为了吃，摆话才是主要的，父辈兄弟姊妹各自谈起自己所在单位的遇见，也谈些社会上大家悉为关心的大小事。小孩这里，知事点的孩子，在侧着脑袋听，随着大人谈话的情绪，不时也露出一点笑容；懵懂点的，比如像我，却自顾自地“埋头苦干”。我姐在沉思，我问她为啥不吃呢？她却悄悄地反问我：“大人们发的这些压岁钱，你打算交多少给妈妈？”她比我聪明得多，想得好远！

饭后，姑姑和母亲帮着祖母去收拾桌上，其他人都到了屋外放礼 花和鞭炮，也是我们小孩几个最高兴的时候。屋外面正好有块小坝子，这时夜幕早已降临，我们跟着大人，打着电筒到坝子中间，摆好在街市买来的各种 礼 花，我们小孩躲得远远的，看着大人们用烟头去点引线。紧张地等着点燃的引线燃烧到最末那点，一瞬间冲起巨大的火柱，然后心念便纵情在烟 花飞扬的世界里，稍远处的天空也陆续在冲起大片烟 花来，在小孩眼里，那是最缤纷的时刻了。

那时是我们煤矿效益最好的时期，为了尽兴，矿上每年都要放一通宵的焰 火以示庆祝，是每年一次难得的视觉盛宴。烟 花昭示着年景丰获，丰获又促使人们尽情欢闹......

假期很快就过去，伯父和姑姑也要离开回单位上班了。每次到这时，祖母会带着我们去车站相送，难过地道别，是的，祖母岁数大了，看一次少一次了。特别是她去世的前两年，老人家可能预感不太好，送别时不断流泪，在父亲等人的劝说下才返身回去......

父亲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一阵，心中充满了思念，我们好不容易用其它的事，才把他情绪劝慰开了。我告诉他，除夕年夜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要过来“啃老”，父亲笑了。

饭后我领着二老下楼来，想送他们回去，父亲却坚决不要我送，他说又不是多大岁数，还看得见路的。远望着二老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莫名地悲从中来：祖母早已过世，就连我那体质不好的幺叔，几年前也被癌症夺去生命。一大家人再也难得聚在一起热闹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临近春节，重庆的夜色被装饰得越发绚丽多姿了。近处的树梢布满了彩灯，到处流光溢彩，和远处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光交织成一片，让夜空也映起了五彩斑斓......节日气氛相当浓重了。

蓦然思悟，当下即最好。逝去的虽然都是很美好的，但时光总不能倒流，与其不断追忆过去，莫如，将过去珍藏在记忆中，而珍惜好身边人，珍惜好当下的一切吧。  

（重庆松藻煤电公司 胡铁）

dongzi

逝去的总是最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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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真不错，学习佳作

原上草

谢谢各位老师欣赏。新年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