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租界走出来的外交家 ——读《以公理争强权——顾维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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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老张

《以公理争强权——顾维钧传》一书，是金光耀教授以全新视角为近代外交家写传的尝试。

顾维钧是20世纪上半叶中国最重要的外交家。都说“弱国无外交”，但并不妨碍在弱国诞生杰出的外交家，顾维钧就是其中代表。他的一生，是中国近代社会发展的缩影，也反映了中国从弱国走向强国的历史进程。金光耀积多年研究之力，以海内外的一手史料，将顾维钧毕生的外交活动，予以全方位呈现，为中国近代史、中外关系史研究增添了新叶。

过去，我曾零星读过《顾维钧回忆录》，对于顾维钧的若干细节，曾有过鲜明记忆。去年热播的电视连续剧《觉醒年代》，顾维钧虽不是主角，出场不多，但他每次出场，总是不同凡响。“我惟有奋力一搏！”这句台词，给我印象颇深。虽然顾维钧在巴黎和会上折冲樽俎，最终拒签协议，但中国在和会上的失败还是让他刻骨铭心，“我缓了半天神，才发现是个梦！”

国力不济、政府无能，是旧中国惨败的原因。但是，民众并未忘记职业外交官为争取国家权益所做的努力。1922年5月，顾维钧回到北京，北京大学等校师生争相邀他演讲。北大校长蔡元培还亲撰启事，称顾维钧为“青年外交大家，实我国大学学生之模范人物也”——那一年，顾维钧才34岁。

顾维钧何以成为一个“青年外交大家”？金光耀通过详实考证，将顾维钧定义为“上海租界里走出来的外交家”：祖籍嘉定，生于小南门，入读苏州河北唐家弄私塾、昆山路中西书院，后考入梵皇渡圣约翰书院。年幼时，顾维钧常去父亲顾溶工作的福州路13号慎裕洋行。福州路13号，紧邻轮船招商局，也是顾维钧后来留学哥伦比亚大学时所填的联系地址。在金光耀看来，这个区域，是公共租界的中心区域，具有标志性意义，“顾维钧漫长一生的最初16年，就是在上海租界内这样一个富裕的官商家庭中成长起来的”。

租界的生活，让顾维钧耳濡目染。有两件事，对他具有一生的影响。一次，他从中西书院坐黄包车回家，过外白渡桥时，车夫拉得很慢，后面一辆马车上的英国人嫌黄包车挡道，就用马鞭抽打黄包车夫。顾维钧气愤地用英语斥责这个英国人：“你是绅士吗（Are you gentleman）？”他知道，对于英国人来说，这是很严厉的斥责。还有一次在静安寺路，顾维钧骑自行车跟着一个英国男孩骑上了人行道。英国警察放过了那个英国男孩，却将他扣下……上述两事，对少年顾维钧刺激很大。他认为，中国人将来一定要收回租界、废除不平等条约；而“Are you gentleman”的语言风格，又让他后来的一言一行，带上了不可复制的外交家气质，以至于与顾维钧交往了20余年的唐德刚感叹，他“一辈子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在办外交”。

从在巴黎和会上据理力争，到在旧金山会议上代表中国签署《联合国宪章》，顾维钧为中国外交服务了几十年。他晚年寓居美国时，中国共产党没有忘记这位著名外交家。1972年10月，毛泽东主席指示参加联合国大会的章含之，要她去看望顾维钧。这次看望，被安排在曼哈顿东城顾的女儿顾菊珍家里。顾维钧当时并不知道，章含之的看望是奉毛泽东之命。后来，金光耀到哥大查找顾维钧史料时，曾到访过顾菊珍家。顾菊珍告诉金光耀，他们谈话的客厅，就是当年顾维钧与章含之会面的地方。

顾维钧是一个历史有心人，他不仅口述了600多万字回忆录，还为母校哥大留下了225盒文件资料，这为金光耀撰写《顾维钧传》创造了条件。在这些史料基础上，金光耀经20多年爬梳、打磨，终成40万字书稿，可谓呕心沥血之作。我相信，他的付出，一定会赢得众多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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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公理争强权——顾维钧传》一书，是金光耀教授以全新视角为近代外交家写传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