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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工人报》(2022年07月06日 第A4版)
□叶诚生
《画布上的灵眼》是散文作家丁建元继《色之魅》 《潘多拉的影》之后的第三部读画散文集。这部历时四年、三度删改的文集,凸显出作者不断走入经典绘画文本深邃处的灵眼与诗心,也是作者以文学的方式与中西美术作品展开的一次新的对话。
读画散文是丁建元用力甚勤的一种文体,在这种持续不断的创作实践中,作者很好地回应了艺术史、文学史上的一个经典命题——诗与画的关系。宗白华先生在他的 《美学散步》中,一开头便讨论了 “诗和画的分界”这个问题,宗先生在文中举例颇多,其中最为人熟知的便是苏轼论王维的 《蓝田烟雨图》。苏轼的八个字评断广为人知,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紧接着苏轼还附上一首诗,说是王维的作品,也有人说是别人看了王维的画作之后补写的一首诗,其中两句是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王维画作中的这种意境或意味,其实很难直接画出来,或者说很难直接从画面中看出来,正是文学语言将之充分传达了出来。可以说,丁建元的读画散文做的也是这样的工作,他把自己面对的那些经典的中外名画 (其中多数是欧洲19世纪的油画作品,也有部分20世纪的现代主义绘画)背后的历史文化语境、人性伦理内涵、艺术表现效应等,都一一挖掘出来、充分展现出来。
《画布上的灵眼》作为丁建元读画散文的新作,也进一步体现出了他的某些创作个性,其一是作者的细读功夫。在文学批评中,我们最早用细读来处理诗歌作品,后来也化用新批评的 “细读”方法处理其他文类的作品,丁建元也是化用了细读方式,可以说对这些美术经典做到了 “细描”,读者阅读 《画布上的灵眼》中的不少篇目,会感觉作者好像用文学语言把原作又画了一遍,这种细描功夫十分可贵。“细描”之外,作者的细读其实还是一种 “深描”,他总是将跟画作有关的 “本事”、社会历史情境、包括相关的文学作品一一铺展开来,体现出相当的历史广度,同时也有大量的心理叙事和文学想象,此外,也有一些理性思考,带领读者深深地探入画作的深邃处。
其二, 《画布上的灵眼》也自觉追求某种“会通”的艺术实践与思想境界,这种 “会通”首先是美学意义上的会通,作为一种“将散文与油画送上婚床”的跨界写作,作者将不同的艺术门类、不同的艺术语言相互勾连,也形成了一种特别的文体;其次,这种“会通”更是一种深层次的会通,是一种文化意义上、伦理意义上的会通。值得注意的是,作者不是在专业的美术史意义上以知识的方式进入这些画作,而是以深切的历史反思和本真的生命体验的方式进入这些作品,所以避免了那种冰冷的知识生产模式的读画叙事,可以说是以人类共有的“爱与同情”“爱与怜悯”面对蕴含在画作中的那些历史苦难、人性伦理。作者在阐释列维坦的名作《深渊旁》时,讲到这位擅长画风景的画家面对一个哀婉的少女的爱情悲剧,并没有让人物直接进入画面,“他依然画风景,但这已不是纯粹的风景。”我们同样可以用这句话来看待《画布上的灵眼》,作者写的是读画散文,但也已经不是单纯的读画,而是在观照历史、思索人性,最终达到了灵魂与灵魂的相通、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呼应,最终通达的是一种生命之思的会通境界。当然,诗与画的关系是一个无比开放的命题,从温克尔曼到莱辛、从王维到苏轼,无论是在艺术批评领域还是在创作实践中,前人都有过多样的思考。对于长于细读与会通的丁建元来说,在坚持自己的读画散文实践的同时,不时回望既有的艺术创造与理性思考,也是不断丰富自己的散文品格的有效路径。 《画布上的灵眼》理应开启新的散文写作的入口,让人们看到无数新的思考与创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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