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俗世三餐,慢煨生活,是我心目中再温暖不过的冬日光景。
       可那些日子,已经渐行渐远。曾经的炉温火亲,只能残留在记忆深处发酵。记忆的闸门和现实的饱满,使得我在怀恋旧日的空余,更加珍惜当下每一个灿烂日子。
       疫情肆虐很久了,即使秋叶落尽、冬霜抵达,也没能阻止它的脚步,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生活还得继续!灯火依旧可亲!
       在女儿所在的城市生活116天,几天前批准“报备”程序,好不容易回归煤矿社区,一直想着在大街小巷转转。上午,初冬的阳光正好,于是和妻子漫步社区,顺便寻找大街上那家经营好几年的烤地瓜门头房。一问附近店铺的经营者,方才知道,已经歇业一段时间了。无奈之下,只好去市场买菜。走近了看,一位老农面前摆着一堆长相匀称、沾满泥土芬芳的芋头(俗称地瓜)。不用经意挑选,妻子不大会儿就捡满了布兜,想着上午就能吃上烤芋头,我俩倒有点冲破疫情的阴霾,心花怒放了。
       回到家,打开空气炸锅,只需两个二十分钟的芋头的正面烤和“翻身”,几块外酥里嫩的芋头,散发芋香,隆重出炉。这次,是我们和它们在初冬的第一次邂逅。
       为芋头脱去外衣、尽情品尝的时候,我给妻子说,这种味道,与在老家那种炭火炉子“煨”出来的芋头,味道不一样的。妻子久居矿区,虽然这方面的经历不深,但也默认了。
       多年前,每年将玉米收回家、码垛在院子里,这时的母亲一定会嘱咐我在给煤矿工作的父亲写信时,提醒一声买煤取暖的事儿。用不了半个月,近两吨原煤和一堆碎劈柴运来,我家便有了取暖的资本。那时的农村,家里有个在外做工的,还算比较享受的,或许正是奶奶跟随父亲到我家居住和看护孙子的主要原因,最起码每个冬天不会冷。炉火做饭炒菜之后生成的炉灰,派上用场,便是铺洒在天井里,使得地面整洁而干索,尤其是雨水过后。
       白日的时光眨眼就过去了,唯独到了晚上,尤其是遇上冬雪的晚上,烟囱里冒着忽左忽右的煤炉黑烟,在农村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主家了。每当我和弟弟做完作业,母亲拿出几块芋头,用烧了一天的煤灰煨上。我们全家都在弥漫的芋香中,度过这个外面寒风呼啸的夜晚。
       煨了整晚,芋头的香气愈来愈浓,大口咀嚼芋头的梦正在兴头,也到了起床上学的时间。余火已经将芋头表面的泥土烤焦,只需轻轻一磕打,就会掉渣。迫不及待地,趁热揭开芋头皮,唏唏嘘嘘吹着气,左手右手轮换掂量着,满屋子已经灌满香气,那种余香缭绕,充满诗情画意。
       生活中难免有遗憾的,在农村读高中之前的那些年,生性内向的我居然没有伙伴们以牛粪“煨”芋头的经历,更没有田间地头挖上一个坑,支起架子以树叶秸秆烤熟芋头的作为,直到后来,有机会读到陆游的“地炉枯叶夜煨芋”,范成大的“笑指灰中芋栗香”,林洪的“煨得芋头熟,天子不如我”,才慢慢回味兄弟们那些给我讲过的故事,以慰藉心灵。
       这些年,矿区的物资充足多样,生活丰富多彩,大城市里有的,我们这座拥有万人的社区几乎都有。前几年,就有一位退休老师傅依托老家的芋头资源,开了个门头房,五冬六夏门庭若市,想它了,十几块钱,就能打发馋虫,一饱口福。遗憾的是,小门不进、大门不出的不利形势,才使得门头热闹不再。
       芋头,确是世间好物。芋头,奶奶那时生活的主食,母亲那时生活的辅食,以致到现在,却成了我们这一代的稀罕食。分明地,让你我体味了时代前行的铿锵步履,对它强胃健脾药用的认识更加深刻,又使我不得不联想起那些“煨芋炉边香扑鼻”的日子。
       “炉温火亲煨芋香”,或许成为多少年后的念想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