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上开遍映山红

张硕御月

岭上开遍映山红

映山红牵着童年，映山红连着故乡，当麻城龟峰山漫山遍野的映山红霎那间盛开在眼眸的时候，仿佛一帘珍藏在心底的粉色梦帐被轻风吹起，如清泉般没有一丝尘埃地流动。
还是在梳着羊角辫的时候，就开始没有理由地、小资地喜欢鲜花，尤其喜欢映山红。故乡在浙东一个小山村，那里漫山遍野都是这种叫映山红的花儿，每年四五月间，当一丛丛鲜红的、大红的映山红盛开在山坡上的时候，我就会和小伙伴们一起，瞒着大人偷偷地爬上山，不顾茅草和刺蓬就钻进花丛中：首先是吃花，用小手把花芯揪下来，然后在尾部一吸，一小股甜水便会被吸进小嘴里，回味够了，便就把整个花朵塞里嘴里，那味道便变得酸酸甜甜了。然后是做花球。山上的花儿开得旺，我们吃够了，便开始采花球，把花带胫摘下来，捏成一大把，然后用绳在中间一系，就成了一个圆圆的花球，拿回家不顾大人骂，也要吊在窗户上天天看着，用现在的话，就叫做“秀”，心里别提多美了。后来，舅舅们知道了我喜欢花，便总会在砍柴的时候，给我带回一大捆开在深山里那种特别艳的映山红，让我蹦跳着兴奋不已。
后来，村里放了一部电影，叫做《闪闪的红星》，那个时候看电影，比过年还热闹，全村大人小孩都出动了，电影让人流眼泪的地方很多，但最让我激动的，就是深情的歌声四起，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盛开，冬子爸爸带着红军回来的场面。看了电影，我有了一个新的概念，那就是“映山红是烈士鲜血染红的”，从些，映山红成为一个小女孩心中圣洁的不容亵渎的花儿。
这次“五一”长假，一群车友相约去麻城看映山红，虽然手里的事非常多，但因了一份映山红情缘，还是克服困难成行了。当大家赶到龟峰山脚下时，听说因为今年天气冷，山上的映山红只开了一点点，有的人就有些不太想上山了，但我是坚定要上山的，无论开与不开，无论缘深缘浅，既然与映山红相约，就没有失约的道理。最终，我们一行全部上山了。
步行上山的路很不好走，但对于作为“驴子”的我来说，自然不在话下，我满眼只顾搜寻映山红的影子，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处，发现了几株盛开着的映山红，虽然不多，但已经足够让我兴奋了，更何况还有几只蝴蝶在翩翩起舞，对着这几株灿烂的红色，我心里一阵轻松：无论如何，此行不虚。
更大的惊喜在一步步攀登中，越往上走，红色越灿烂，以至于我根本感觉不到脚下的路是不是平坦，只贪婪地欣赏着拍摄着，而当传说中的花海突然展现在眼前时，竟仿佛失语了一般。
那是一片梦幻的童话世界，整个山包上，据称有10万亩的原生态古杜鹃群，或怒放着，或打着花苞儿，满眼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美丽色彩，深的浅的，大红的粉艳的，层层叠叠，尽情招展，每一位游人徜进花海，都顿时成为风景的一部分，让我感到梦在飞，时光在飞，思绪在飞。
在花海上下，有一支支打着小旗的队伍，他们是十万青年重游大别山“红色之旅”的队员们，每一个人都神彩飞扬，每一张脸都笑靥如花，他们是来追寻这座英雄城市的红色记忆的。这里作为“黄麻起义”策源地，是中国红军之源，诞生了红四军、红二十八军，从这样里孕育和走出了王树声、陈再道、许世友等45位共和国将军。
我相信他们是如我一般满载而归的。在这天堂般的山顶上，内心深处的红色与眼眸里的红色流动在一起，每个人都想多留连一会儿。而不知是在哪丛红色深处，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这歌声让我心里滚热滚热的，一股抵制不住的热流，越过眼眸往心里流淌。”
忽然想起了诗人李白旅居宣城时写下的《宣城见杜鹃花》：“蜀国曾闻子规啼，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杜鹃花乃映山红也，今日杜鹃盛开，但诗人这种抑郁与伤情，倘若在这红色花海里，应会欣然尽释了。岭上开遍映山红，心中盛开红杜鹃，我的内心忽然平静如镜，一种久远的内心的一片圣洁与一分真情，在满山颤动的色彩中，弥弥漫漫，久久不散。
作者：湖北潜江一村江汉油田钻井一公司宣传科 张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