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柳庆 我有一个U盘,三年来一直随身携带,却不曾有勇气打开……
我以为将父亲的所有影像都放在U盘里,就能够减少思念所带来的忧伤,殊不知,不善言辞的父亲,早已将他的爱,融入到我生活中的点滴环节,镌刻在我的骨血之中,一直伴随着我在成长。
父亲曾是一名石油焊工。
小时候的我,和许多院子里的孩子一样,会在时钟固定的时刻趴在窗台上,远远地望着路口,在看到父亲的身影后立马推开门,跑出去,扑进父亲的怀抱,嗅着不知名的“香味”,再被一把抱起……
直到从部队服役结束参加工作选择了“电焊”作为我岗前学习的专业后,才发现儿时熟悉的“香味”竟是焊条上“药皮”的味道。以至于后来但凡属地有焊接作业,我都要凑上前去,让那“味道”激活记忆中父亲对我关于责任、担当、正直的谆谆教导。
父亲是所有人公认的“孝子”。
自我记事起,家里的“油一代”祖父已经退休多年,和祖母生活在距离我们200公里外的城市。我从青春期的“想离家”到18岁戴红花参军的“真离家”,再到异地石油工作的“不在家”,而父亲总是雷打不动的每天至少2个电话去到祖父母家里,甚至事儿小到连祖父床头手电没电了,父亲都要在周末回去时带上买好的电池……
耳濡目染的我,也总在轮休时,在驻地井站周边的老乡那里买上“土特产”,鸡、鸭、蛋,以及母亲爱吃的蔬菜……特别记得有一次,我背回35斤新米,还没从父母的“心疼”中“得意”够,隔天父亲就带着其中30斤回了老家!
父亲爱吃鱼,也总让我多吃鱼。
因为听人说“吃了好”,但自己却说不上来“好在哪”。我从反感到接受,吃下数不清的鱼眼,也总在父亲坚定的眼神下“不识好”地吃完他往我碗里夹添的“肚囊皮”鱼肉……
在父亲“家庭煮男”的魔力下,渐渐的,我对鱼肉从“接受”升级到了“渴望”。每次休假,都急不可耐的要吃一次清江鱼或者湄公鱼。
再到后来,我和妻子也都会希望孩子多吃鱼,变着花样地做着不同形式不同味道的鱼,看着孩子大快朵颐的时候,心里涌出的满足感瞬间共情到了父亲,难以言表的伤感与思念用力地冲刷着我的泪腺……
在那个石油院子里,父亲1米82的个子必然会在篮球场上有他的一席之地。
依然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被母亲搂抱在场边的我,目睹了父亲接球、跳投、命中那一气呵成的一幕,让彼时的我对“帅”有了明确的定义。
总算到了可以与父亲同场竞技的年龄,多次邀约总算换来了一次和父亲打球的机会。可父亲生疏的动作,才让我突然想起,他好像已经放下了自己几乎所有的爱好,很久了。单位,厨房,学校,还有母亲打工的地方,在四点连轴转中慢慢白了鬓角……
父亲对我总是很舍得。
当我的记忆还没有离开过镇上的时候,就因为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有个地方叫动物园,他便带着我坐船再坐车,从长寿县云台镇去到了重庆市区。只因不想叫醒玩累后睡着的我,他竟选择了应该是他此生坐过的最远的出租车回到家楼下。从母亲的表情中,我第一次对“贵”有了概念。
小学四年级,我莫名其妙的进了“校乐队”。母亲拿过两个单子给我看,一个是为我购买小号的发票,819;一个是父亲的工资单,840。在儿童自行车开始风靡的时期,他花了半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了一个羡煞众人的山地自行车;当爱吃面食的他抵挡不住街边葱油饼的香味时,犹豫再三后竟是先问我“要不要吃”……
先考离世已有三年,我已然能够坦然的面对“生老病死”,也释然了父亲的早逝。三年来,我只知失去了父亲这面庇护“墙”,一心直面烈日在生活的大道上奋力前行,恍然回首,才发现背后的地上,满是父亲的影子。
前不久回家探亲,妻子陪孩子在楼下玩着平衡车,屋内儿童版篮球架下是成箱的各种玩具,我在厨房做着鱼……
母亲说:“你越来越像你爸”。我回:“那当然,我是他的儿子嘛”。(重庆气矿 柳庆) |